卿长虞挑了挑眉,裴肃的实力,要比系统预估得强上不少。
先前是白担心了,今晚的事,纯粹是裴肃下雨了不知道往家跑。
不过,易忘尘似乎并未尽全力,至少没有玉龙台上和自己对打时的狠劲。
卿长虞越看,越觉得有种恍惚朦胧的熟悉,突然道:“001,我是不是认识他?”
【想起来了?】
卿长虞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剑鞘,是常用的思考姿势。
刀剑碰撞声挤占了思考时的沉默,001以为卿长虞又被打架夺取了注意力,这也是常有的事。
“没。”
001这下确认了,卿长虞是真的没有正眼看过他的这个师弟。
裴肃转回殿内,攥住卿长虞手腕,带着一阵风,将人一卷,裹进了怀中。
因得卿长虞身量瘦削,这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仅仅瞬息之间,裴肃就带他飞出了城主府。
外围修士皆被火焰和雷电搞得焦头烂额,没人注意到上面发生了什么。
卿长虞挂机躺赢,乐得轻松,他装着鹌鹑,极乖顺地趴在裴肃身上,看着他的身后。
易忘尘只是停在阶前,并没有追出来的意思。
他的五官依旧看不清晰,自然也认不出表情。
卿长虞莫名觉得有些发毛:“他在干嘛?”
电子音无机质,使它阐述的事实格外令人头皮发麻:
【他在笑】
【看着你笑】
卿长虞一愣。
…莫名其妙。
向下看去,整个禹兰城也可俯瞰在眼中,从不同方位亮起的阵法光芒,是他们捉押裴肃时使用的祛邪阵。
卿长虞眉头一皱,等等,不对。
这根本不是祛邪阵。
他突然反应过来,刚才易忘尘也不是有意打斗,而是让裴肃出去,留自己一个人在阵眼……
人去远,易忘尘看着自己拔出来的长剑,用指腹轻擦薄薄刃边。
月光将他的皮肤照得苍白,影子匍匐在他身下,连接着身后府邸的阴影。
这位一身白色、清风霁月的仙尊,身后是一片庞杂的黑暗。
他握住剑尖,感受着自手心蔓延的痛感和湿润的血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笑声。
灰青色的眼原本了无生气,此时却映出了一点血液的红。
剥他的皮,拆他的骨,拷他的魂。
看看那只狐狸的魂魄,是否也如此相像。
与此同时,卿长虞心中陡然有些不祥的预感,他撩开衣袖,手臂上赫然一点红印。
同心追踪印。
修士心头血所化,附于骨肉,不死不休。
……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卿长虞翻来覆去看手臂上的印记,他的形象应该只是一只菜得不行的狐妖,真正的大魔头是抱着自己飞的裴肃啊!
“天下这么多妖魔鬼怪,他非追一只狐狸做甚?”卿长虞不由得叹一口气。
001冷笑道:【谁让你之前对他笑】
在它看来,卿长虞这些年挨的折腾,九成都是太爱给人好颜色,一群癞蛤蟆臭野狗也觉得自己能吃天鹅肉了。
卿长虞抽了抽嘴角:“他修无情道不爱笑,还不准别人笑了,忒没道理。”
001:……
卿长虞对某些方面的理解,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如野马般狂奔跑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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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提前祝妹子们七夕快乐,求评论求收藏[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
本来说现炒一个七夕番外的,结果抓阄抓出来是师弟,师弟线还没展开呢不太合适插入[化了]
第36章 七夕番外
七夕番外师弟趴
——
水中亭榭, 坐落洞天,夜来风起,槐花吹落随水流。四面环水,以重重叠叠的纱幔代替了墙壁, 看来通达明朗。
此方天地只有一美人, 躺倒秋千, 执箫吹奏。明月亦倾倒, 轻洒辉光,将人照得犹如玉雕。
秋千小幅度地荡着, 乌发薄衣一同垂落在地,体态风流。
他的手腕缠着一圈白色纱布,这使得他换指时有迟钝,萧声也显得迟滞低咽, 不成曲调。
一根红绳系在他足腕,蜿蜒拖曳, 另一头连在正中间刻有鸾凤和鸣的雕雀木床上。
第一魔头卿长虞,由九宗轮流看押, 半月为期, 如今正轮到太清门。
玉箫摔落在地, 发出一声突兀的脆响,接着又犹如有灵智般,骨碌碌滚了回来。
一声压抑闷哼,在寂静空间中尤为明显。
毒发了。
噬心蛊,月满则发, 如万蚁啃食,痛穿肠,毒穿心。
剜去剑骨的旧伤口也开始作痛, 透过衣衫溢出血来,点点滴滴落在玉净砖块上。
他试图站起,却扯断帷幔,落了满身层层叠叠的纱,过分纤瘦的躯体没在其中,可怜地痉挛颤动,仿佛被困住的蝴蝶。
此处没有任何可供他使用的利器,而他如今灵力尽失,自己的法器也全都失去了感应。
疼痛从躯壳向额首蔓延,四肢都变得冰冷发麻,感官被无限放大,能听见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
他伸手抓住滚落在地的玉箫,砰地一声,将它砸断。
玉屑飞溅,余下半截玉箫尖端锋利。
半截断箫破开皮肉,一次次刺向心口。每一次都带出淋漓喷洒的鲜血,试图以此终止疼痛。
等到视线中只剩下红,才徒劳地脱力松手。
再一次验证了结论:
死不了,他死不了。
痛苦还在加剧,他失去力气,躺倒在地,口中发出不成调的呻吟。生理泪水从他眼角落到鬓角,润湿鬓发贴在他脸上。
疼出来的冷汗点缀在玉白肌肤上,零星地闪光。
直到月光黯淡,乌云遮蔽,那股猛烈的疼痛才转为麻痹。全身上下都失去感知,动弹不得,连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洞天的主人出现了。
同样的白色华服,几乎一模一样的装束,除开地上人格外纤瘦的身形,简直像是同一个人在照镜子。
男人的面容是一团雾状模糊,倾身覆住卿长虞摊开的手,从指缝中挤进去,紧紧相扣。
另一只手将他捞入怀中,有些惊讶他竟然这么轻地掂了掂,放在了正中塌上。
“你喜欢的床,我买来了,你还记得吗?”
……
“你总是不记得,真是坏记性。”
实际上,男人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冰凉的液体不断灌入口中,一杯接着一杯。
先前太痛,咬破了唇舌,此时被酒一浇,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意。
呛得卿长虞直咳嗽,透明的酒液在他挣动时打湿衣襟,透出一点肉色。
男声低沉沙哑,分辨不出是谁:
“你素日爱饮酒,怎么今天这点就吃不消了?”
他的指腹带着茧,轻轻拂过卿长虞额角,将他弯曲的鬓发理顺,仔仔细细地看他。
然后无比眷恋地,将他压进怀中,力道大得平常人骨头都得碎。喟叹一声:
“好喜欢,好幸福。”
噗嗤。
那根带着血污的断箫,扎进了他的胸膛。
卿长虞没有说话,只是将断箫拔出来,又一次捅了进去。
男人模模糊糊地叫了一个称呼,并不真切,然后抵住他的额头,无比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真可怜啊,这种程度,是杀不死我的。”
往日的天下第一,如今杀不死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男人渴望看见他眼角的泪水,他的悲哀,他的不甘,他热烈地爱着他的身上也许会出现的任何病态痛苦。
怀中美人白到几乎透明,仿佛随时会随风回到月宫,手中满溢的沉重血色将他牢牢锁在了人间。
他只沉默了片刻,然后利落地丢开断箫,看了眼满手的血污:
“衣服脏了,我要换一套。”
他面无表情地催促,
“快点。”
手腕被毫无征兆地攥紧,男人将他压在塌上,像狗一样在他脖颈蹭来蹭去,呼吸尽数洒在他皮肤上:
“你再多捅我两刀好不好,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