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见港口小镇的路标时候,老公爵眼中迸发出希望,他在港口小镇也留下了一支小队,此时正蹲守在小镇入口处,倘若公爵出现,他们就负责护送公爵前往安排好的岛屿。
只要登上船,离开这片大陆,就没有人能抓到他!
他花费了大价钱,搜罗来隔绝魔法的晶石,在那座岛屿周围埋下,还买来了大量隐蔽位置的魔法卷轴,躲过风头后,就能安心度过晚年。
因为要进入港口小镇,他拉着缰绳,放缓了速度,就在此时,头顶响起了一道声音:“理查德,你跑的可真快。”
老公爵身体猛地一抖,理查德,他已经多少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在他接受公爵爵位,改名墨丘利后,就再也没人叫他理查德了。
他抬起头,感觉自己的脖子好似生锈了一般,或者是那颗脑袋突然变重几十倍,他的动作缓慢,细长的眼中,倒映着悬立在空中的身影。
首先看见的是那人胸前垂下的红宝石,是大教廷的红衣主教么?
不,红衣主教还没资格得知王室的秘事,他的呼吸粗重,咬牙,朝着那个身影喊道:“你是什么人!”
既然教廷的人已经追来,他索性不再挣扎,哪怕被抓去洛瑟兰王都,他还有一线生机,只要长老院那些老不死还在!
墨丘利公爵极力保持着自己作为大郡公爵的体面。
然而青年接下来的话语叫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随从们还惦记着保护公爵,此时将公爵围住,警惕地看着维里斯。
维里斯手中握着基思的那个法杖,抬手摘下头顶的草帽,他往下降落了些许,抬眼看着墨丘利公爵,脸上笑道:“好久不见,我该叫你什么?学生的叔叔吗?”
“你,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老人的眼珠几乎要瞪出来,他的身子凑向前,不敢置信地盯着维里斯的脸庞。
“不,不,他早就该死了,你是私生子,还是什么人!”
下一秒,他又否定起来,他宁愿相信前方的那个青年是那位的私生子,也不愿意接受,那位会出现在墨丘利。
他握着缰绳的手无力松开,维里斯垂眼看着他,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
理查德,老公爵曾经的名字,他此时脸上是难看的笑:“你这个老不死的怪物——”
“嘘。”维里斯竖起食指,抵在唇边,风吹动他的头发,那双标志性的异瞳落入理查德的眼中,如假包换。
老人眼中恨意包裹着恐惧,但即使在这时候,他也没想过维里斯会把他怎么样。
他是洛瑟兰王国的公爵大人,教皇再如何权势滔天,也要考虑王室。
就在他还要开口辱骂眼前人时候,法杖抬起,顶端的晶石对上了他的脸庞。
理查德猛地将话语吞了下去:“你,你要干什么,我是公爵,我是国王的叔叔,你要杀了我,就不怕引起王国和教会的战争吗?”
“你说的对,”维里斯面上带笑,“不过我的学生看你不顺眼很久了,这一次你送上门来,作为老师帮他一个小忙,想来他会很高兴。”
“至于长老院吗?你知道的,大教廷有最出色的炼金师,他们会锻造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傀儡,届时就说你接受不了打击疯了,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
理查德脸上血色褪尽,他知道国王对他不满,但是他背靠长老院,素来是掣肘国王的利器,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牙齿都在打颤。
因为,维里斯既然说出口,必然会做出来——
“不,不,我错了,教——”他疯狂摇头。
“晚了。”
法杖的顶端,一个小型的魔法阵浮现,下一秒,小儿臂粗的光波飞出,在那些随从惊惧的目光中,那位老公爵的脑袋,打开了一个大洞。
干瘦的身体失去力气,栽倒在地上,奇特的死状,是那些随从们从未见过的。
维里斯侧头,看着那些恐惧的随从,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好了,你们押送老公爵回到城里吧,等明天王国先行官们到来,再向他们陈述你们的罪状。”
说罢,他就摇摇脑袋,自顾自叹道:“到底是谁在造谣我死了呢?”
浅金色的光芒闪过,维里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墨丘利城内已经被来使团控制,老公爵身死,率领军队的亲信悉数被杀,大势已去,接下来只需要等王庭来使。
维里斯把那柄法杖用空间魔法塞入背箱,想起来自己的马,便重新回到了来使团进城的那侧城门。
街道上,那些士兵仍然被冻着,维里斯打定主意,等明天援兵到了再解冻这些人。
夜空中,一只乌鸦扇动翅膀,很快锁定了站在街口的黑袍青年,俯冲直下,那青年若有所觉,抬起手臂,让乌鸦站在手臂上。
修长的手指点了一下乌鸦的脑袋,维里斯眉眼微沉,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平时那副懒散的样子,转身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差点把那两个倒霉蛋忘记了呢,啊,似乎还多了一个倒霉蛋。”
基思的府邸此时安静一片,那宅子本来就没在闹市区,咒法锁定信仰之下,他府邸上那些没带去城门的人,也悉数被冻住。
地下监狱中,艾伦脸色古怪,龙族的听力绝佳,墨丘利城中的巨变,他听了个大概。
当然也听见了熟悉的嗓音,他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牢房的阿诺德,金发少年扒着栏杆,却不是对着他,而是眼巴巴看向艾伦旁边的牢房。
现在的牢房中,也就关着三个人。
倒霉的勇者小队,还有一个沉默孤僻的魔法学徒。
阿诺德正看着那个沉默的少年,可怜兮兮道:“你再给我讲一下呗,我真的没听过那个故事。”
少年看了眼他,默默背过身去,对着黑漆漆的墙壁。
艾伦扶额,自打昨晚上和阿诺德讨论教皇的时候,这个少年忽然开口说了两句,阿诺德就将少年认为和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
加上这少年在墨丘利教堂长大,知道的教会故事可比外界流传的要多得多。
被阿诺德纠缠得没办法,才断断续续讲了几个故事,不料阿诺德得寸进尺,一直让他讲下去。
少年就不再理会阿诺德了。
地下监狱今夜无人看守,但是镌刻在牢房中的魔法阵,也不是他们可以摧毁的。
艾伦还有心思去关注地面上的事情,阿诺德则是一副有本事把他关到老死的样子,兴致勃勃地要和对面牢房里的少年交朋友。
对了,他所谓的志同道合,自然是认为少年和他一样,崇拜着教皇大人。
三个人的牢房,怎么会如此吵闹。
艾伦有些绝望地坐在地上。
维里斯说的没错,王都学院的入学推荐书可以抵挡三次九阶魔法师的伤害,基思折磨他们的手段,竟然也被挡住,且没有限制。
那个魔法师目光森然地看着他们,但是很快又因为别的事情,匆匆离开了牢房。
隔壁那个少年就没那么好运了,在基思的魔法折磨下,一声不吭,绝不加入所谓的天神教。
艾伦和阿诺德被抓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了。
不知道基思抱着什么心思,没有直接杀了他,而是一直用那些诡异的魔法折磨着。
也许是看这个人软硬不吃,非要把他折磨到屈服为止。
阿诺德听了之后,感动得两眼泪汪汪。
“我们都是虔诚的奥兰多信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