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森之犬(10)

2025-11-21 评论

  这言辞太过尖锐,屋里人都识相地安静下来,司林却反而更加不忿,他大手一指空空荡荡的监控角,压着怒火沉声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彭庭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司林的父亲同样是帕森创立者之一,和蓝仪云并无实际上下级之分,拌嘴时谁也不需要忌惮谁,蓝仪云更是不拿司林的脾气当回事儿,乌眉无所畏惧地向上一挑:“看了啊,一天天光看你这个臭要饭的往上凑,可有意思了。”

  眼看两人又要针锋相对,贺莲寒双目木然,摘下医用口罩厉声道:“行了,先救人。”

  司林堪堪把到嘴边的脏话忍了回去,铁青着脸出去叫人,在蓝仪云一阵阴阳怪气的哼笑声中,和几个护士一起将病床上的狱警推了出去。

  讨人厌的情敌一走,蓝仪云的心情很快多云转晴,脸上都跟着明媚了几分,她拉开贺莲寒的办公椅,十分惬意地倒进她平日工作的小窝里,拍拍自己大腿,冲贺莲寒一勾手指:“过来。”

  贺莲寒面色一片冷然:“蓝小姐,自重。”

  蓝仪云不知道被哪个字戳中了笑点,乐不可支的笑了两声,过了一阵儿才悠哉悠哉地晃着椅子进入正题:“谁刚才第一个进里屋的啊。”

  方头故作严肃地板着脸,抬手指向不远处的裴周驭,但略一思索,指尖又一转,定格在了不省人事的曲行虎身上。

  蓝仪云眼睫一抬:“搜。”

  方头立马走过去给曲行虎搜身,手指探进喉咙里,脱掉裤子从里到外查了个遍,没有任何异常。

  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曲行虎本就是因为上吐下泻才进来的,人也是有始有终,在厕所里面半死不活,而裴周驭这个最应避嫌的嫌疑人虽然恰好在案发现场,但非要说赶尽杀绝,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公然补刀。

  那么客观来说,其实最说得通的原因还是……

  方头噤声了,蓝仪云却毫不犹豫地跳过了怀疑贺莲寒这一环节,转头看向裴周驭:“来,解释解释,谁让你擅自进来检查的。”

  裴周驭回答得非常言简意赅:“这房间没监控,你也知道。”

  他没有像司林一样直白地揭穿她,只是漠然扫过曲行虎,然后对着已经被按到凹陷的冲水键眯了眯眼睛:“这人肚子里有违禁品,你要想彻查,带他去洗胃,不确保有没有已经吐出来冲走,他胃病确实是真,想越狱也是真。”

  彭庭献听着,笑容不减反增:“洗胃?你好残忍啊,裴警官,犯人这样的身体状况,要为了验证你这两句不知真假的话被强行洗胃。”

  又来。

  阴腔怪调,裴周驭一点跟他打这种幼稚嘴仗的耐心都没有,接着冲蓝仪云补充道:“查不查你决定,你要是想,那我杀人灭口也是真的。”

  贺莲寒听得脸色一凝,正欲纠正,方头却自作聪明起来:“哎,说不定也有可能是护士整理药品的时候贴错标签了。”

  他振振有词:“贺医生医术高明,又和蓝姐感情好,平时工作肯定是比别人更认真负责的。”

  他说这话的本意并无不妥,但听进贺莲寒耳里,则偏向另一个重点。

  “蓝小姐亲口告诉你我和她感情好吗?”

  贺莲寒淡淡地问。

  “呃……”

  方头噎了下,后知后觉想起一些陈年旧事来,有些尴尬地说:“没有!那肯定没有!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贺医生,我是说你和蓝姐从小就认识,你当上首席狱医也是情理之中,不是……”

  越说越不对味,他忍不住把求救目光投向蓝仪云,但蓝仪云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审视曲行虎上,没有打算帮他下场圆句话的意思。

  贺莲寒更是沉得住气,用这场耐心的较量逼迫他继续说下去。

  方头呃了大半天也没敢把这句话说完整,彭庭献脑袋一歪,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在阴阳贺医生吗?”

  “你放什么屁!”方头本就紧张的情绪瞬间迁移成一腔怒火:“有你说话的份!站着说话不腰疼!”

  每个人叽叽喳喳各执一词,吵得蓝仪云耐心渐无,她脸色不佳,冲方头摆了摆手:“先带他俩去澡堂,把昨天的卫生打扫出来,晚上住七监,今天这事儿解决了再放出来。”

  七监正是用于关押“危险周”犯人的第七监区,均为单人监舍,同样适用于隔离嫌疑人。

  方头早就巴不得赶紧走,他应了声,马上拽起彭庭献胳膊,一转身,人没拽动,反倒感到一股相反的牵扯力。

  裴周驭不知何时来到了彭庭献身后,甚至比自己更早一步,一只手抓住了彭庭献的手腕,另一只手提着一副银手铐。

  他面无表情地将人往后一拽,彭庭献前后受力不稳,后背一下子撞到了裴周驭胸膛上。

  金属防弹衣材质坚硬,他和裴周驭身高相仿,后腰正正好磕在他腰带的弹夹上。

  皱眉嘶了口气,听见身后响起一道冷言冷语的质问:“站不稳?”

  意识到两人身体距离过于亲密,彭庭献也有种被越界的冒犯,立马站直身体拉开距离,转身冲他一脸歉笑:“不好意思裴警官,忘记等你一起了,别生气。”

  “随时检查他的手铐。”

  裴周驭将彭庭献两只手铐在一起,对方头说:“晚上也不用摘。”

  方头难得和他意见相同地点了点头,彭庭献给人的感觉非常鲜明且一致,爱整幺蛾子,爱煽风点火,喜欢搅浑水,唯恐天下不乱。

  “晚上也不摘,那谁来帮我洗漱?”

  彭庭献明知故问地一耸肩,直勾勾盯着裴周驭,后者刚刚从侧腰皮带上卸下另一副脚铐,绕到他身前蹲下,大手拍了下他合拢的双腿,命令言简意赅:“分开。”

  彭庭献很是配合,左脚稍微往旁边挪开了一点,两腿之间分开一条狭窄的缝隙,低下头笑眯眯地问:“够吗。”

  裴周驭缓慢且钝然地抬起脑袋,对视上他别有深意的戏谑目光,平静道:“彭庭献。”

  彭庭献见好就收,哼笑了声,乖顺分开腿,却依然保持着居高临下的欣赏姿态,看着裴周驭半蹲在自己脚边,把冰冷的金属镣铐扣在了他的脚腕上。

  方头带着二人离去,体检室内只剩下蓝仪云和贺莲寒。

  贺莲寒正在研究那瓶输液的头孢,她刚才用试剂检测了一下管内残留物,里面含有高浓度头孢曲松钠。

  头孢和葡萄糖,虽然是两个最常用的静脉输液药品,但只要一结合就非常容易形成不溶性沉淀物,引起病人血管中毒。

  那位狱警就算因抢救及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醒来后也逃不过严重后遗症,轻则丧失语言功能,重则沦为植物人。

  若换做以前,贺莲寒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能在工作中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的,但这次,她不得不认。

  监控是她拆的,班是她值的,药也是她换的。

  在自己办公室出了事,唯一能还原真相的监控也因自己意气用事而拆毁,无论怎样她都是第一责任人,蓝仪云要贬要罚,她一概忍受便是。

  她闭了闭眼调整情绪,果然,没几秒,就听见身后的女人从办公椅里站起了身。

  咚——咚——

  一声比一声清脆贴近,红皮高跟鞋每走一步都狠扎进地板里,铿锵有力,恨不得戳出一个洞。

  据她所知,蓝仪云从小到大的鞋柜里只有一双平底鞋,尤其在她发现自己比贺莲寒这个年长七岁的姐姐矮半个头后,便再也不肯卸下脚上昂贵的高跟。

  即使现在长大,净身高达到了优越的1米77,在身高、力量、地位等方面碾压贺莲寒,她也仍然不愿放弃身上任何一件能抵消年龄差距的武器。

  腰间感受到一股力,贺莲寒低头,蓝仪云从身后抱住了她,环在自己腰上的两条胳膊并不细,蓝仪云自幼习武骑马,虽皮肤白皙,肌肉走势却脉络清晰。

  “在想什么?”

  蓝仪云把下巴抵在她颈肩上,抬手将她脸掰过来,尖长的指甲指了指桌上的药剂:“确定是你自己换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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