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森之犬(136)

2025-11-21 评论

  裴周驭事先根本没有和他说,行大于言,他自己处理了训导队那边。

  刷新认知的巨大震撼将霍云偃冲击得沉默,他比彭庭献更需要消化,他从来没见过裴周驭这幅样子。

  抽了抽嘴角,霍云偃什么都没说,走了出去。

  他在门口和裴周驭擦身而过,就在这一秒,他愈发肯定,自己上次好奇的问题绝对有了答案。

  裴周驭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怜悯”,掺杂些许难言,总之霍云偃和他对视后便转身离开,把伺候彭庭献的工作让给了他。

  裴周驭手中绳索收紧,勒了下sare的脖子,sare得到熟悉的暗令后便肃立在门口,裴周驭孤身走了进去,狱医正在固定轮椅。

  看他一眼说:“来搭把手,先放床上去。”

  话音刚落,彭庭献便迫不及待地朝裴周驭伸出了手。

  那是个坐着讨要拥抱的姿势,他非常乐意,极其配合,换药的积极性达到前所未有的高,裴周驭漠然扫过他的脸,发现他嘴角已经压不住上翘。

  无可奈何,他后撤一只脚蹲下去,单臂捞过彭庭献膝弯,然后抬起他上半身将他稳稳地抱放到床上去。

  双臂缓慢、顿然地分别从他身上撤离,裴周驭暗地捏了捏掌骨,有点轻。

  瘦了。

  彭庭献被稳稳当当放在了床铺上,他自己主动趴下去,把后背敞露给狱医。

  空气里流窜出一丝不小的血腥味,狱医干净利落地剪开他纱布,给他消毒了伤口,继而重新上药。

  一边操作,他一边训责道:“我昨天刚给你固定的夹板,你骨头没长好,不要有过激动作。”

  “老实一点!”

  他音量加大。

  彭庭献疼得攥了攥拳,吸着气轻飘飘道:“下次注意。”

  狱医又嘀嘀咕咕念叨了两句,对彭庭献加大自己工作量的行为抱以严厉谴责,二十分钟后,他大汗淋漓地呼出一口气,收拾好医药箱离去。

  外面的走廊早已安静下来,训导员们在引导警犬排查,屋里留下了裴周驭。

  彭庭献两条手臂叠放在一起,安静趴着,下巴也枕在了自己胳膊上,他感觉颈椎以下都凉飕飕的,狱医刚才处理时半褪了他的棉裤,现在是冬天,冷风在往里面钻。

  他后腰抖了一记,还是忍不住求助:“你帮我提一下裤子。”

  “我好冷。”

  “……”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彭庭献感到纳闷,幽幽“啧”了声,催促:“警官,你听不明白我说话吗?”

  这句话一出,他屁股上立刻多了床被子,男人亲手替他盖住了那里,彭庭献刚要谢,蓦地,一股酸胀的撑裂感从尾椎骨蔓延开来。

  这份感受久违而尖锐,仿佛电流般瞬间直达后背,彭庭献后腰往上抽,两处腰窝也因紧绷陷下去一秒。

  他“砰”地锤向床,裴周驭却同一时间站起,宽大厚实的后背完全遮住了上方监控。

  他的动作看起来像是为彭庭献盖被子,上身半探入进来,一只大掌撑在他脸颊边缘,另一只手却狠狠旋转拧入最底端,这次加入的数量更多,彭庭献咬牙要喊,那只早已备好的手一刹那便猛然捂住了他的嘴。

  脸颊被迫用力碾在木板上,彭庭献被子下的皮肤瑟缩着,他支支吾吾地叫“裴……裴”,大手捂得更狠,裴周驭嗓音冷哑得像灌了风:“我说没说让你老实呆着。”

  彭庭献阵阵发笑,故意哼哼唧唧让他听不清楚。

  “下周还想留在七监?”裴周驭指根发力,生猛一顶:“伤好不了,那你就关一辈子。”

  这话就惹得彭庭献有点不高兴了,他探出舌尖,果断舔了下他的掌心。

  这招还是一如既往的管用,裴周驭整个人好似被电,突然抽回手,往旁边使劲甩了甩。

  他脸色冷冷降下去,彭庭献的笑容便升起来:“你别欺负我了。”

  “那里好胀,我不舒服,”他诚实地告诉他:“我还是喜欢用前面。”

  裴周驭紧接着抽出了手,他从床榻中直起腰来,胳膊却下移,将温热湿润的手指抵到他嘴边,另一只手粗鲁地控住他下巴,用他的嘴唇给自己擦干净。

  彭庭献舔了舔嘴角,侧着脸趴在床上,低笑:“谢谢警官。”

  一言不发,裴周驭铁青着脸冷冰冰离去。

  第七监区的天空在下午趋暗,农河地处星际边界,每年入冬,暴雪陡增的同时恶劣气候也一天天加重。

  暮色时分,俨然又是一场大雪。

  这次的雪来得急,天上紫红色的怒云翻涌,大片大片雪花砸下来的时候,蓝家庄园的祠堂,一个女人正身穿白衣跪立在地上。

  祠堂的屋檐正在落雪,蓝仪云膝盖跪得有些酸麻,头顶的家主椅上正坐着蓝戎,他不疾不徐为自己吹凉了茶,轻轻摩挲茶盖,品味茶叶的前调。

  蓝叙裹着厚实保暖的衣服,站在他身后,眼神里说不出的玩味。

  孟涧和彭庭献在八监发生的那场变故,延续至今,牵连了蓝仪云和贺莲寒。

  贺莲寒倒是没什么,即便多管闲事,或有别的企图,蓝戎都暂且看在还有用处的份上闭口不谈,但那位辞职的研究员同样控诉了蓝仪云,她为了和贺莲寒见面,公私不分地将孟涧带进来,如今孟涧躺在监舍养伤,她的报应也准时来到。

  蓝叙冲她身后的一位家仆使眼色,家仆拎棍上前,一棍子抽在了蓝仪云背上。

  蓝仪云闷哼一声,身体向前倾,但习惯性地挺直了回来。

  她脸上表情比霜雪还凝固,蓝叙看得心底发笑,但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蓝戎先是品完了半杯茶,阖上茶盖,才抿着嘴沉声开口:“仪云啊。”

  “父亲。”

  “最近怎么变化这么大呢?”蓝戎似是有些不解,眉头难得皱了皱:“我知道你从小就对莲寒有好感,但无论如何,八监这件事———你认为你做得对吗?”

  蓝仪云眼帘上掀:“您想怎么处置。”

  “你还希望继续当下去这个监狱长吗?”

  蓝戎幽幽地问,悄然间,后背又放松靠回了椅子上去:“输了这次,你以后可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咬重了“站”这个字,蓝仪云低头看自己膝盖,陷入沉思。

  她确实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跪过了,小时候事事争先,在家族虽招人唾骂嫉恨,却一骑绝尘地甩同辈一大截,她用实力说话,后来又有蓝戎扶持,高高在上地成为监狱长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让她这么跪。

  冰天雪地,她像条狗一样跪在家族祠堂前。

  上方甚至有庶出的、参与过霸凌她的蓝叙。

  蓝叙这一刻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思绪与她的回忆重合,细声细语地开了口:“姐姐,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和蓝擎哥一起玩吗?”

  “那时候你总赢,我们一群男孩子,无论是Alpha、还是beta,都好像处处不如你,我非常羡慕你,真的,你管理帕森的一些优点,我会认真学习。”

  他笑了笑:“当然,不足的地方,比如人权什么的,我也会帮你改正。”

  这话大有一副盖棺定论的意思,蓝仪云始终垂着眸,看到一片雪花落在自己膝盖,洁白,很安静。

  蓝戎没有发声。

  这样沉默而压抑的气氛,免不得让蓝仪云想起蓝叙口中所谓的“游戏”,幼时,家族里的堂兄堂弟们经常借着玩耍的由头,和她进行一些侮辱性游戏,那是她第一次发现男性Alpha和女性Alpha之间其实大有不同,蓝擎总是以开玩笑的名字给自己起一些下流绰号,明里暗里贬损,甚至追逐时故意绊她的双脚。

  她总是受伤,但因祸得福,从此有了正当理由去往护士站。

  贺莲寒同样是Alpha,在生理性别上,她仅有身体构造的器官与蓝擎不同,但两个人对她的态度截然相反,蓝擎打压她,贺莲寒便扶持她。

  蓝仪云是个对疼痛不太敏感的人,她不抗拒自己受伤,因为那样可以见到贺莲寒。

  但这不代表她不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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