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八监来说,最重要的一环,是'电',对吗?”
第134章
眼前多了只苍白的手,霍云偃使劲晃他。
“你在想什么?!喂,听不到我说话吗?”
彭庭献眼中的闪烁骤然定格,他眼球快速一转,猛地锁定他:“你觉得七监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啊?”
霍云偃一愣,从他眼底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癫狂:“你在胡扯什么?”
“第七监区,”彭庭献一字一顿:“什么情况下会触发应急协议。”
“呲啦———砰!!”
身后电闸火花狂喷,裴周驭从配电室冲出,纵身一跃,向后投掷的火种“轰!”一声爆燃了整间配电室。
火云冲天的瞬间,他利落翻滚卸力,单膝撑住了自己,楼内实验体将建筑撞击得地动山摇,他双手同时卸枪,填弹、上膛,“咔嚓” 两声清脆利落。
“砰!砰砰!!”
动作分秒未停,他连续扣下扳机,精准命中从后门扑出的两个实验体,配电室的烈火裹挟着失控电流,轰隆一声撕裂天幕,直冲云霄。
八监正门被彻底冲破,一到七监的狱警如潮水般涌入,各监区长在混乱中声嘶力竭:“别抢防护服!保持冷静!小心实验体……”
话音戛然而止。
他蓦地瞪大双眼,浑身僵直,难以置信地低头。
一具仅剩上半身的怪物正匍匐在地,扭曲的舌头已刺穿他的心脏,此刻竟然抬起血肉模糊的脸,发出咿咿呀呀的怪笑。
监区长轰然倒地。
周围的狱警瞬间停滞。
“那是……那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啊!!”
“怪物!!长官你放我们走吧!!我受不了了,我害怕,长官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让我走逃生通道!!让我们撤离,让我们撤离啊——!!”
“我看谁敢退!!”
喷射的血柱在各个角落飞溅,狱警们哭吼溃逃,实验体以非人的速度移动,张牙舞爪,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
整个监狱的警力全部向八监倾斜,混乱达到顶峰,尝到杀人滋味的实验体们愈发兴奋,趁乱冲出大门,杀向一到七监。
电光火石间,裴周驭已赶到玻璃房外,他开枪“砰”的一声击碎电子锁,大手穿过铁栏,探入,反手开锁。
门被一脚踹开,缩在里屋的贺莲寒惊惧一颤,她这两天瘦脱了形,玻璃房夏如蒸笼冬似冰窖,硬熬两夜严寒,她的指甲活生生冻得脱落。
裴周驭迅速冲进来。
“啪!!”
毫无征兆的,一个五官毁坏的实验体猛然将脸贴上玻璃,焦黑的牙齿随着怪笑颗颗脱落,双眼死死锁定房内二人。
贺莲寒咬住冻伤的脸颊,痛苦到牙关打颤:“外、外面……”
话音未落,她看到裴周驭神色骤变,他刚踏进来的一只脚果断收回,铺天盖地的恶臭药液味如浪潮般灌了进来———实验体跟进了玻璃房。
裴周驭正面迎敌,一记暴踹直击实验体胸口,厮杀间,怪物发出阵阵癫狂的狞笑。
一刹那和它对上眼,裴周驭瞳孔微缩,这怪物正诡异地倒转眼球,张开森森白牙,神志不清地叫他:“…九号……九号……”
第八监区,只有改造成功的实验体,才配拥有编号。
它猩红的瞳仁爆满血丝,发出垃圾一般自厌的哀鸣:“杀了我……九号…杀掉……解脱……”
裴周驭不自觉眯起眼,尚未回应,窗外的八监大门突然爆发又一阵骚动。
狱警们手环的红光再次闪烁,许多人愕然低头,看向屏幕中标红的方位。
“七监长!七监长在哪!!滚出来——!!”
第七监区,暖通机房。
“嘭!!” 巨响落下,彭庭献毫不犹豫,双手拉下排气总闸。
刹那间,巨大狂暴的风力差点将霍云偃掀飞,他眼疾手快抓住身旁的排风机,整个通风管道都在嘶吼,墙面的螺丝被震得疯狂脱落。
“操……”
他被狂风逼得连连后退,震惊瞪着彭庭献:“你他妈疯了吗!?”
风箱轰鸣声震耳欲聋,彭庭献完全听不清他的声音,他竭力贴紧墙壁,头顶上方火花四溅,控制面板当场起火。
七监的排气系统风力强悍,但管道早已老化,从未有人敢将总闸一拉到底。
而风力过载———便会触发七监的应急协议。
彭庭献依稀看到霍云偃翕动的嘴唇,他手边的通风管快要炸裂,屋外地动山摇,应急协议一旦启动,为保护犯人和狱警免受管道爆炸冲击,所有监舍门将同步开启三十秒。
———三十秒,不长不短,刚好够整整两层的犯人倾巢而出。
作为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诡异的,彭庭献嘴角竟扬起浅淡笑意。
管道的保温棉被撕裂,像雪花一样被气流卷入空中,“轰——!”,铁门崩裂,上百位易感期犯人冲出监舍。
整个七监都在颤抖,地面龟裂,有犯人拽断了墙上的消防水管,高压水柱冲天而起,刚才那位纵火的omega趁乱逃出,他兴奋大叫,完全变了个人,易感期的燥热让他发了疯般四处冲撞。
火光映红天际,警报嘶鸣,犯人们本能地涌向闸门,然而正门紧闭,后门的逃生通道仍需狱警面容识别。
前后堵塞,困兽般的疯子们开始更加狂暴地打砸。
混乱中,不知谁率先发现了连廊,第一个人钻入后,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各个监区赖以连接的内部小路被发现,疯子们犹如病毒,四散闯入其他监区。
很快,连廊尽头,传来午睡犯人惊恐的尖叫。
帕森监狱,全方位陷入失控。
此时此刻,彭庭献清晰地、解气地发出一声笑,笑声清脆,惊醒了恍惚的霍云偃。
他磨着后槽牙低骂一句,一把拉起彭庭献,逆着暴动的人流,冲向后门逃生通道。
他的面容顺利打开通道,猛地将彭庭献推入,随即关门——蓦然,一个尾随而来的易感期犯人重重撞在门上。
“走!”
霍云偃当机立断,死死攥住彭庭献的手腕,“活祖宗!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配合我们越狱!计中计是吧!”
彭庭献被他拽着在狂风中疾奔,难以睁眼,但笑意不减:“怎么没有?你劫狱那天,我不是乖乖闭着眼上卡车了吗。”
“你他妈……!”
霍云偃果断闭嘴,冲出通道后,眼前空旷的监区早已变为炼狱,八监溜出的实验体杀红了眼,狱警们溃不成军,争相逃往正门,紧急逃生通道已经堆起一座尸山。
脚步紧急刹住,霍云偃听到一连串密集的枪响。
眼看离正门逃生通道仅剩十米,毫无征兆的,彭庭献感到手腕一痛。
霍云偃忽然将他拽到墙边,按兵不动,胸腔却剧烈起伏。
彭庭献注意到他眼眶仍在淌血,视线似乎已模糊不清,低问:“怎么?”
“嘘。”
霍云偃沉着脸示意,耳朵紧贴墙面,仔细听。
是军队的行进声。
———但不止一支。
他眼角的血流得更凶了,蜿蜒过鼻梁,彭庭献忍不住皱眉:“旁边是探照塔,你等在这儿,我上去看情况。”
霍云偃一把按住他:“你们这次行动是谁给的计划?”
彭庭献张了张嘴,刚要答“程阎”,骤然被一阵马蹄声打断。
驯马场的方向杀过来一个男人,裴周驭单手纵马,向正门狂奔而来,毫不犹豫地孤身杀入狱警群中。
战马扬蹄怒吼,在狂飙的血液里一路高歌,裴周驭目光冷然扫过逃生通道。
那里早就人满为患,但方才挤进去的人却连滚带爬折回,惊恐大叫:“别走!别走了!外面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