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森之犬(47)

2025-11-21 评论

  “那你呢。”

  蓝仪云握着马缰,居高临下地冷凝他:“你服吗。”

  “我服,我服您的,蓝姐。”

  何骏再一次匍匐膝盖,像卑微的狗一样抱住她身下的马,哭得尊严全无:“您别轻信这两个外人,裴周驭当初被关进帕森,把监狱搞成了什么样,您都忘了吗?还有这个彭庭献,他……”

  “呃啊!!!”

  所有人毫无防备的一刻,裴周驭蓦地一拽缰绳,以极其残暴的力度将马首勒起,马蹄随之高悬,一脚残忍地扎在他手上。

  “放手放手放手!啊……啊——!!”

  何骏痛得疯狂捶地,十指连心,他的掌心几乎要被马蹄踩穿,裴周驭突如其来的惩罚行为让所有人都来不及设防,但只一下,裴周驭便回拉缰绳,让马乖顺地收回了铁蹄。

  同一时间,蓝仪云和彭庭献交汇向他看去。

  蓝仪云危险得眯起眼,从裴周驭脸上看到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他不像是发火,也不像十年前被折磨失常那样无意识伤人。

  此时此刻,他更像是有恃无恐,已经知道自己即将回到八监,所以选择清醒地表达情绪。

  他很生气。

  何骏再三揭短,他的灰暗过去被拉出来讲,他很生气。

  裴周驭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没有,他确实心里不爽,但蓝仪云在这儿,他仍可以像实验改造后那样保持表情稳定。

  但他同时,也学会了怎样表露情绪。

  抬眼向彭庭献看去,发现他的神情很是耐人寻味,裴周驭的腿边响起一声鞭抽,蓝仪云嗅到了他情绪上这份细微不同,用冰冷的口气,命令他:“滚下来。”

  裴周驭照做。

  他翻身下马,当着蓝仪云的面儿拍了拍马的脑袋,示以告别。

  然后。

  他转身面朝蓝仪云,一把卸下腰后的枪,扔到了地上。

  在蓝仪云越来越阴冷的注视下,他逐一脱掉腰夹、护膝和防弹背心,这些,通通是狱警身份的象征。

  护具悉数落地,裴周驭只留一件黑色衬衣,他举起双手,看着蓝仪云的眼睛,夕阳余晖中,他的身后正冲第八监区方向。

  “罚吧。”

 

 

第40章 

  马术场处于西边,日暮西山,暖橙色的余晖在裴周驭背影上镀了一层光。

  他身边的战马昂扬头颅,发出一声悲鸣,以无言之姿恭送这位短暂驯服它的主人。

  战马,土地,卸下一地的铁甲头盔。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眼熟。

  蓝仪云眼中讥讽逐渐酝酿上来,久久寂静后,化为一声冷笑。

  “好啊。”

  她轻飘飘地答应他,一抬下巴,傲慢道:“你想回去,我送你便是。”

  ……

  彭庭献独自一人回到七监时,沈娉婷依然坐在牢房前的马扎上等。

  这间牢房虽处于最角落,隐蔽性好,却同时视野极佳,站在门口的角度望去,一楼、监视廊的全貌尽收眼底。

  前几天的某个晚上,彭庭献也是站在这里,于门边向下窥探,发现了裴周驭缩在走廊椅子上微微发颤。

  那时候他好奇,满脸诧异地问,你哭了吗,裴警官。

  裴周驭没理,他也不再自讨没趣。

  刚才裴周驭被带走时,目光浅浅掠过他一眼,出于对高等级同类本能的防备,彭庭献第一反应是向后缩脖,警惕地护好自己后颈。

  他以为裴周驭会发疯,没了止咬器,又驭马伤人,怎么说也有可能临被带走时扑上来狠狠咬自己一口。

  但裴周驭没有,这是令彭庭献没料到的。

  他好像对回到八监这件事接受度很高,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歇斯底里,如今再回到七监,独自一人,彭庭献总觉得眼前沈娉婷坐的马扎是个笑话。

  沈娉婷是在这时候起身的,她看上去有些困,七监混乱的信息素和时不时爆发的躁动让她身心俱疲,她一掀嘴皮,冲彭庭献冷冷来了句:“你居然能回来。”

  “这是什么话,沈警官。”

  彭庭献觉得好笑极了。

  “何骏去上报你们两个行为异常,裴周驭被带走,你居然 能回来。”

  彭庭献听得一弯唇:“沈警官这是在质疑蓝小姐包庇犯人了?”

  沈娉婷踢了脚马扎:“你别没事找事了。”

  她没好气地站起来,任由马扎在身后被踹得可怜,这位出身不凡的大小姐一手撑墙,当彭庭献的面儿卸下高跟,甩了甩,光脚踩在地上。

  她对那把小马扎的嫌弃态度不是一点半点,彭庭献状似惋惜地摇摇头,啧声:“这可是老百姓亲手编的。”

  “关我什么事?”沈娉婷打断他:“不是你害怕我离开这里,对裴周驭被卸掉嘴笼忌惮得要死,才苦哈哈递给我的吗?”

  “你记错了,沈警官,”彭庭献无奈一摊手,纠正她:“我只是看你穿高跟鞋太辛苦,怕你疲惫,才好心关照你一下。”

  “我可没有害怕裴警官摘下嘴笼哦。”他强调,逐字逐句微笑。

  “呵。”

  沈娉婷回以一记讥笑,懒得和他打嘴仗,提着高跟鞋昂扬而去。

  很快,一位巡逻狱警将彭庭献重新关进了牢房,今晚监区的环境相对安静,除了个别易感期反应大的犯人外,大部分人都慢慢清醒过来,体温下降,开始自主走动。

  彭庭献无聊地在牢房里坐了一会儿,思考裴周驭还有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性,楼下这时传来一声巨响,七监大门被人打开。

  彭庭献“蹭”一下子起身,满面笑容地趴到门口去看,但没过三秒,他脸上的欢快便全然垮塌。

  哪有什么熟人归来,分明是一批陌生狱警进来查房。

  彭庭献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泄了气,他一只手托腮,撑在门边的铁栏上,没什么兴趣地向下打量,发现这批奉命看管危险周的狱警们一个比一个丑。

  像裴警官这样容貌身材姣好的人物,在监狱可不多见。

  七监在一片祥和中迎来放饭时间,彭庭献从一位狱警手中接过盒饭,独自品尝,心想,要是他的小宠物在就好了。

  与这边热气腾腾相对的,是一间冰冷实验室。

  第八监区虽称之为“监区”,实则却是面积最小的一片区域,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寸土寸金。

  在犯人印象里极尽奢华的六监礼堂,和这里比起来甚至抵不上一块仪器零件,不对外开放,不为人知晓,每当深夜来临,一批身着白大褂的精英便会准时到访。

  晚上十点二十分,裴周驭被脱光衣物,从密闭淋浴舱中走出。

  淋浴舱缓缓打开,随之弥散出来的是大片冷气,湿冷水雾混着高浓度白烟破舱而出,瞬间吞噬了整间实验室。

  离他最近的一位研究员被水汽打湿镜片,他麻木一张脸,毫无生气地将眼睛摘下,用白色防护服擦了擦,重新戴上。

  调控台前的数据专家皱了皱眉,将气压杆向前推,同时按下排气按钮,让实验室内的空气加速流通起来。

  无人发出一丝声音,偌大而死寂的实验室内,只有天花板上的吊灯在晃,冷冽而苍白,无死角释放着消杀辐射。

  蓝仪云在一旁安全观察区,全身裹满白色防护衣,一动不动地注视裴周驭。

  他身上被脱得一丝不挂,小腹右下方贴上了数字标签,一个冰冷的代号——“九”,成为他在这间实验室的专属代号。

  没有人关心他曾经身份,全副武装的研究员们更不会主动了解他在外面的狱警现状,进了他们的培养皿,不过就是一个人权全无的实验品。

  裴周驭光脚踩地,赤裸着被在场所有人打量,脸色却平静得如一面冰湖,他眼中冷冷清清,不惧被任何性别的研究员打量。

  蓝仪云用审视工具一样的眼神锁定他,同样,他也并没有把在场任何一个人当活物看待。

  这群丧失人性的利益家们,无论做什么,在他眼里都和尚未驯化的狗无异。

  一位研究员回头看了蓝仪云一眼,得到点头回应,便上前为裴周驭全身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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