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森之犬(60)

2025-11-21 评论

  红色汽车经过驯马场,以最快时速赶到八监入口,门口有位狱警在疯狂挥手,贺莲寒刚要挂掉手环,毫无征兆的,电话那头传来“嘀”的一声。

  “说。”

  是男人熟悉的声音。

  裴周驭冷冷提醒,贺莲寒不禁愣了一下,来不及细想为何他代接电话,她稍显忙乱地停车熄了火。

  语速飞快地说:“你现在能不能出来?八监里面什么情况,我只穿了C级防护衣,能不能进去救人?”

  裴周驭静了一瞬:“救谁。”

  “彭庭献。”

  电话那头传来滋滋啦啦的电流声,裴周驭似乎捂住了话筒,在那头喊了声什么。

  他什么废话都没问,反应迅速且干脆利落地将电话转移,唯一留下的值班员这才不情不愿赶来接听。

  “你好,我是第一监区首席狱医贺莲寒。”

  “蓝小姐安排在这里的一位犯人突然晕厥,麻烦您开下门,我手头没有出入权限。”

  值班员被强行叫醒的面容闪过不耐,口气冷漠:“我们这里不提供防护衣。”

  言外之意,出了什么后果你自负。

  “好的没关系,谢谢,请帮我打开门吧。”

  贺莲寒一把关上车门,顶着最基础的C级防护衣,从后座提出医药箱,用瘦削的肩膀扛着,一边保持通话一边走向门口。

  求救的狱警激动万分,一直在叫她名字,门上监控闪烁冷光,值班员通过扫描仪确认了她的面容,被焊死的铁门这才徐徐打开,贺莲寒快步走进去。

  “贺医生你终于来了,谢天谢地,要不是你愿意赶过来,我真不知道怎么跟蓝小姐交差了,彭庭献早晨还好好的,我刚才一来就发现……”

  狱警口舌不停地叙述起来,在生命垂危关头,他第一反应是撇清自己关系,恨不得把“不关我事”四个字无限扩大给贺莲寒听。

  “这里的人太不是东西了,刚才你还没来的时候我去隔壁求救,根本没人回应,他们听见了,他们都听见了,他们冷漠得像魔鬼……”

  “钥匙给我。”

  贺莲寒厉声打断他,语气中透露出一股不拖泥带水的狠劲儿,狱警被训得一缩头,立刻将玻璃房钥匙奉上。

  两人破门而入,贺莲寒一进来就被一股热浪扑面。

  蓝仪云给彭庭献安排的哪里是豪华单间,分明是刑房。

  密不透风的玻璃前没有任何遮挡,窗户疯狂吸热,头顶只有一扇有气无力的排气窗。

  她疾步走进卧室,一眼便看到彭庭献蜷缩在床头。

  铁质的床栏成了他唯一降温来源,那个小小的角落可以躲开阳光直射,他那么高大健硕的一个男人,恨不得将自己缩小一万倍挤在那里。

  “输液架给我,把药箱第二层打开,你用床单把窗户遮一下。”

  贺莲寒无比镇定地给出方案,每一个指令都语句清晰,狱警即便再没有急救经验也立马照做,两个人忙成一团,努力配合着将彭庭献翻身。

  输液架很快送上,贺莲寒先给彭庭献打了一针急救,然后额头敷上降温贴,在各个紧要穴位扎入银针。

  门口这时“嘀”了一声,那位值班员前来察看情况。

  他没有向屋内走来,只是谨慎地在门口探头,环视屋内一周,确保不会危害到自己那边的安全,一句话没说,直接关门撤了回去。

  贺莲寒一刻不停地忙活完,被防护服包裹的身体疯狂出汗,她也没想到屋里会热成这个样子,高温高暑下暴晒的玻璃房,对彭庭献这样体质特殊的人来说,无异于架在火上炙烤。

  他额头烫得吓人,但并不是发烧,因为长时间受热加上一些辐射影响,大概率催化了他疾病的爆发,免疫系统受损,后背几片红疹便足以让他过敏昏迷。

  真是……非常娇生惯养的一个少爷。

  “贺医生,贺医生,情况怎么样了,他没事了吧?”

  “这是什么情况,发烧吗?还是辐射后遗症?”

  “……”

  狱警喋喋不休地追问起来,贺莲寒木着脸掠了彭庭献一眼,选择给他留点面子,模棱两可地说:“嗯,发烧。”

  “我说呢,怎么身上烫成这样,不过这屋子确实太热了,前几天下雨还好,最近真是热的我都不想来送饭,真是,烦死了一天天……”

  狱警用手给自己扇着风,整张脸热得通红,汗水在发茬间横流,他愤愤地抹了把脑袋,又问:“那现在怎么办,贺医生,你能把他带出去吗?”

  贺莲寒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个权利。”

  狱警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七监那件事,住了口,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

  贺莲寒也不多言,又给彭庭献测量了一遍心率,不再逗留,关门离去。

  彭庭献这一觉睡到了后半夜。

  担心事情闹大的狱警放下了手头所有工作,一下午没再回本职岗位,寸步不离地留在这儿,给彭庭献更换冰袋。

  因为只有一张床单,大床正对着的那扇窗户被遮挡,减去一半阳光直射,尽可能地让彭庭献降温。

  他醒来时感到头痛欲裂,后背仿佛化成了一滩水,汗液和融化的冰袋流得四处都是,狱警在一小时前刚刚离去,忙碌一下午,他也累得狼狈不堪。

  彭庭献在床上眨了会儿眼睛,愣是没看到一点光源,他僵硬好久才发现窗前那张床单,摸着黑小心翼翼爬过去,将床单拽下,屋里才涌进来一束月光。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彭庭献晃了下眼,他甩甩头,后脑勺铅重的痛感隐隐还在,再睁眼时,他忽然看到什么。

  一点微弱的火光,在男人手指间跳跃,集中视线往不远处那扇小门一看,裴周驭居然站在了那里。

  他显然并不是刚刚来到,他的脚边,门口,攒了一地烟头,上午那批离开的研究员个个烟瘾不小,留下一箱烟,都让裴周驭拿出来挥霍个遍。

  那扇小门似乎正是他们放松的地方,此刻裴周驭孤身一人站在那儿,见床单被摘下,便面无表情地朝他看过来。

  彭庭献一挑眉,到这地步了还不忘跟他示威,隔着玻璃冲他竖起中指,双手环胸,静观其变地盯着他。

  裴周驭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视线穿到一边,又落在他今夜未曾弹奏的钢琴上。

  实验楼内大部分研究员离去,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却无法得到任何指令。

  下一步行为的暗示藏在曲谱里,但彭庭献不争气,病怏怏一个,别说弹琴,琴盖现在都没力气打开。

  果然笨蛋一个。

  裴周驭突然收回了目光,因为他听到彭庭献敲了敲窗户,眼中透露浓浓不满,好似对他不关心自己的行为作出谴责。

  在提醒下,裴周驭这才只看向了彭庭献一人。

  他在窗边裸着上半身,干涸的汗液在胸口留下水渍,月光倾斜,照在身上水亮亮的,彭庭献向来对自己的身材大方,自信又淡定地站在那儿,无惧他任何打量。

  月光悄悄,裴周驭无声盯了他片刻,忽然起身。

  彭庭献眼睁睁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有些拿捏不准,他紧盯着裴周驭脖子上的颈环,生怕下一秒便触发警报。

  但万幸的是,颈环并不监控裴周驭离开的这几步,从小门到自己面前窗户,他仍处于活动允许范围内。

  于是一窗之隔,彭庭献和裴周驭平视对望。

  他正想出声警告,提醒裴周驭想找死别拉上自己,却不料下一秒,裴周驭抬手覆上了窗玻璃。

  彭庭献保持警惕,没有作出任何反应,而裴周驭更像是在用手掌试温,在玻璃上贴了一下,便收回了手。

  “干嘛,裴警官。”

  彭庭献的声音隔着玻璃不太清晰地传出来,裴周驭只能看到他挑衅的笑:“我没死,你失望了吗?”

  裴周驭淡淡看着他,听这话,显然彭庭献并不知道是谁接听了贺莲寒那通求救电话。

  他误打误撞的一次热心肠,又给了这么个白眼狼。

  “失望。”

  裴周驭毫无波澜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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