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森之犬(85)

2025-11-21 评论

  他在改造后乖乖地坐在上面弹,仿佛在说———“你们看,我真的被驯服了”。

  “那你知道今年表演的人是谁吗。”

  研究员忽然开口,一声调侃将他思绪拉回。

  裴周驭不语。

  “要来探望你那个,彭庭献,”研究员语气有点怪:“他住隔壁的时候就天天弹,走了还嫌弹不够,那琴上个月就坏了,彭庭献申请找人修,蓝仪云当时想推给你来着。”

  “但她可能觉得你更适合上战场。”

  研究员话锋一转,意味又变了个方向。

  裴周驭无视他语调里似有若无的嘲讽,收起目光,在窗边沉默着站了一会儿,又走回床头。

  他看了眼床头手环的日期,离中秋,还有11天。

  病房里陷入长久寂静。

  半晌。

  裴周驭忽然说:“拿来我修吧。”

  研究员感到诧异:“你不养伤了?”

  他知道裴周驭十年前被迫进行过一场表演,从哪个角度来说,这架钢琴都无疑是他的一份耻辱。

  裴周驭神情淡漠,没什么起伏道:“闲着也是闲着,送过来,我修就是了。”

 

 

第71章 

  三天后。

  空旷的操场,彭庭献牵着sare四处奔跑,sare伤好了一些,精神气很足,上哪儿都要跟彭庭献对着干。

  彭庭献站在西边拉它,它非要往东边冲,自从它得知自己今后的主人变成彭庭献后,帕森的各个角落,都能出现他们主仆一人一狗的身影。

  彭庭献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不动,手腕上缠一根加固绳,体重被大大削弱的sare奋力向前跑,满脸写着宁可就义不愿屈服。

  这天,他们在训犬区附近放风,彭庭献迟迟没有从蓝仪云那里得到答复,不知她和八监之间发生了什么,总之,他没有顺利见到裴周驭。

  而蓝仪云对此闭口不谈,整个人陷入“失恋”的躁郁里,时不时暂停几天工作。

  秋风吹在身上有些微凉,彭庭献裹紧了里面的衬衣,又在训犬区徘徊了一会儿。

  上午十一点时,午饭集合哨响起,彭庭献该回到队伍里,他拖着sare要走,一转身,刚巧碰上个人。

  霍云偃正要回来取东西,他一眼和彭庭献对上视线,且对于他蹲守在训犬区这件事丝毫不感到惊讶。

  相反,他看上去心情颇好,经过彭庭献时还故意挑了下眉。

  彭庭献看在眼里,脸上挂满微笑,直接开门见山道:“怎么这么开心,霍警官,见到小裴了吗?”

  “小裴”这一称呼让霍云偃小小惊讶了下,但他只是笑笑,心情久旱逢甘霖,仿佛被一场秋雨洗尽阴霾。

  没说话,他来训犬区取走一份证件,抬脚便要走。

  彭庭献在他身后控制着sare,sare激动不已地冲他汪汪叫,心里涌上某种直觉,彭庭献抬高嗓子冲他喊了声:“你是不是要去八监?”

  霍云偃脚步停了下来,但仅一秒:“你别猜了。”

  “带上我一起吧。”

  彭庭献百无聊赖地耸耸肩,一笑,直勾勾看着他:“拜托了,霍警官。”

  霍云偃再次抬脚,笑得恶劣:“那你跪下求求我。”

  彭庭献逐渐眯起眼。

  抬手挥了挥道别,霍云偃背对着他道:“回见。”

  /

  时隔近一个月,再次被允许踏入第八监区,霍云偃的步伐比以往轻松很多。

  他把从训犬区办公室拿来的资料递给门卫,在研究员上上下下全方位检查后,终于被印上“外访”标签,可以短暂进入实验楼。

  研究员为他拿来一身防护服,潦草敷衍着指挥他穿上,便转头去忙别的事。

  霍云偃按照地标来到病房,推门而入的前一刻,出于紧张,他忍不住滚动了下喉结。

  “吱呀——”

  沉重的隔离门被缓缓推开,入眼是病房荒凉的白。

  霍云偃一下子屏住呼吸,定睛一看,在窗边捕捉到了裴周驭的背影。

  裴周驭听见动静转身,动作里带着一股迟疑的呆滞,霍云偃感觉他这一瞬间有些恍惚。

  好像看到了自己,又好像想看到的不是自己。

  “少……”

  戛然而止,霍云偃下意识看了眼墙角摄像头,换上更严肃的口气:“裴警官,随我出去一趟。”

  裴周驭不动声色地敛下神,淡淡“嗯”了一声,反问:“琴?”

  “是。”

  霍云偃也压下情绪,别有深意道:“难得裴警官这么热心肠,既然主动提出修琴,那我只好奉命前来了,实验楼里不允许搬运钢琴,蓝小姐批准你放风,今天可以出来走走。”

  “你先和我去六监,看一下钢琴什么情况。”

  裴周驭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抬脚和他离去。

  两人在一路监控下来到实验楼大门,一位研究员伸手,拦住裴周驭的去路。

  他指了指他空荡荡的脖子,提醒:“颈环。”

  裴周驭口气冷漠:“在病房。”

  “用不着吧,医生。”

  霍云偃吊儿郎当地笑笑,又换上以前那副浑不吝的刺儿头样:“刚才给你的文件里有调令,我来领人,是蓝小姐自己的主意,她可没强调这些有的没的。”

  “怎么,你们既不允许她放人进来探监,也不允许她让我带人出去?”

  对面站着另一位研究员,冲同事使眼色。

  “第八监区是蓝小姐父亲的地盘,你们是打工的,还是准备造反起义,当家作主的啊?”

  “嘀”,清亮一声响,研究员扫描了识别器,让大门徐徐打开。

  他脸色很是难看地指了下外面:“走,晚上八点前带回。”

  那位要求戴颈环的人欲言又止,霍云偃无视这两人暗地交流的眼神,带裴周驭走了出去。

  两人一路离开八监,直到实验楼在身后缩成一个渺小的点,才同时看向对方。

  一字不发,他们打手势隐匿到了角落。

  年少时互相扶持的默契让两人无需多言,只凭一记眼神、或一场对视,便能迅速判断对方想要传达的东西。

  无人察觉的角落,霍云偃忽地一拽裴周驭胳膊,将他拉向自己,抱上去之后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个拥抱只持续一秒,便果断收回,霍云偃指根有些发抖,强忍着吐出一口浊气,哑声说:“辛苦了,少将。”

  裴周驭看向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抱歉,”霍云偃立刻放开他,绷着脸说:“我失态了,少将,你瘦了好多,我没忍住。”

  他摩挲了一下自己刚刚拍他后背的手,裴周驭的肩胛骨瘦得不是一般突出,他上次看到这么高大又这么单薄的人,还是饿殍至死的战俘。

  “没事。”

  裴周驭淡淡地说。

  “我也没想到蓝仪云留了后手,沈娉婷虽然有时跟我不和,但像这么大的消息,她不会不上报组织。”

  霍云偃紧紧盯着他,说:“你没选择假死是对的,蓝仪云比我们想象中难缠,如果你用了焚烧剂,我准备的死尸也不一定能在她手底下过关,她不按常理出牌,我和沈娉婷目前都没能完全获得她信任。”

  “所以——,”他顿了下:“少将,你还记得彭庭献弹琴那几晚,我在向你暗示什么吗。”

  他眼含希冀地盯着他。

  裴周驭不仅体重大幅度减轻,颅脑受损的情况也一定不容乐观,如此大量的催化剂,昏睡、手术、疗养……

  发生这么多事,他还要承担组织所有人翘首以盼的希望。

  霍云偃不自觉咬紧了后槽牙,红发在风中舞动,过去许久,裴周驭还一直处在深思的状态。

  就在他以为,可能功亏一篑的时候。

  裴周驭低声说。

  “记得。”

  ……

  /

  八监和六监挨得不远,穿过那片驯马场,走地下连廊,有一扇直通六监的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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