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林祈岁态度倒是很好,“好在我还没有撬锁,否则等里面的人出来,怕是要挨骂了。”
“嗯,怪我没有看清楚。”福顺顺着他的话道,又往旁边走了几步,在一个门前停下了。
“应该是这里。”
“好。”林祈岁听了他的话,直接上前去撬锁。
这次,福顺没有再阻拦。
不过,他其实根本不会,鼓捣了半天也没有打开,还是周霁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簪子,将锁撬开了。
房间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声响,里面果然没人。
沈桓又点燃了一只火折子,微弱的火光亮起,照亮了旁边的木桌。
他找到桌上的蜡烛,拿起来,递给福顺。
“啊,多谢!”福顺惊喜道。
林祈岁没有注意这两人的动向,因为他此时,被床上的一个蓝色的粗布包袱吸引了视线。
那布包袱的一角打开着,露出里面折叠整齐的一件外衫,那衣服颜色纹样都很熟悉,正是那瘦弱男人刚进入宋府那天穿过的。
这个房间,竟然是他的。
林祈岁将包袱打开,发现包袱里除了两件衣物,竟然还有一些手帕、九连环、孔明锁、羽毛、小木棍、小木球之类的东西,一看就是变戏法用的。
看样子,男人之前应该是靠在街头变戏法卖艺讨生活的,难怪他能看清宋星罗的动作。
林祈岁又在包袱里翻了翻,一块四角磨的光滑圆润的小木牌,就露了出来。
那木牌上刻着一个“吕”字,下面穿了把红穗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林祈岁猜测,应该是这个男人的姓氏,或者是他妻子的姓氏。
剩下的,就是一沓纸银票,他大概数了数,差不多有一百两。
“小师弟,走了。”
沈桓催促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匆匆将银票还有那块木牌一起收进了自己的锦囊里,和那条铜钱吊坠放在一起,然后转身跟了上去。
四人出了房间,又重新将房门关好。
福顺对他们千恩万谢:“多谢几位公子,今天真的多亏了你们。若是我今天不能拿蜡烛回去,我家少爷又要发火了。”
“回去吧,别让你家少爷等急了。”林祈岁道。
福顺点点头,和他们辞别后,又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三人一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边慢慢往回走。
直到福顺进了那郭少爷的房间,房门重重关上,三人才松了口气。
“看来,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林祈岁道,“可能是那会儿察觉到我们走在他们后面,不确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不会吧,”沈桓有些不可思议,“那他刚刚出来找蜡烛,也是借口?”
“很有可能。”周霁道。
沈桓顿时紧张起来:“那现在怎么办?他会不会看出什么了?”
“应该没有,”林祈岁回答,“既然他阻止了我推开那扇门,至少表面上是糊弄过去了,今后要多加小心。”
“好。”沈桓应道。
事情结束,三人便各自回了房间。
休息了片刻,院里便响起了敲锣声,老管家高声喊着:“嬉戏时间!”
一座座小房子的门陆续打开,众人纷纷走了出来。
老管家组织众人排队,然后将人数清点了一遍。
“十二人。”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又从头到尾将排好的队伍扫视了一遍,然后叫来一名小厮,对他耳语了几句。
小厮点点头,转身往参加者们的住所跑去。
不多时,那小厮去而复返,带回来三把血淋淋的匕首。
老管家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带着队伍往后花园去了。
……
今晚的夜游园依旧是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队伍还未入园,便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奏曲声。
今晚没有皮影戏,是几个歌姬在弹琵琶,唱小曲。
一身红裙的少女,懒洋洋的闭着眼,斜倚在贵妃榻上,翘着脚,将一名小厮踩在脚底。
听见老管家领着队伍进来的响动,她晃动的脚一停,眼睛顿时睁开了。
“又到时辰了呀。”少女薄唇轻启,声音如银铃悦耳,“让我来看看,今晚玩什么呢?”
她的视线扫过她面前排成一排的十二个人,还用手指一个一个的数过去。
“一、二、三、四……”
晚上的羊脂白玉镯子叮当乱撞,和着歌姬的小曲,甚是悦耳。
待数到最后一人,宋星罗才悻悻收回了手,神情十分阴郁:“一晚上就死了八个。”
“照这样下去,明晚还玩什么?没意思。”
大小姐不高兴了,闹脾气的跺了跺脚,被她踩在脚下当脚垫的小厮却一脸痛苦的惨叫起来。
“真吵。”宋星罗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再一用力,却只听“咔嚓”一声,那小厮竟然被她直接踩断了腰。
扑腾在地上挣扎了片刻,就彻底不动了。
宋星罗用脚在他头上踩了踩,死去的人没有知觉,那头便任由她拨动,像球似的骨碌碌滚了半圈。
“哈哈,哈哈哈……”
大小姐似乎开心了一些,收回脚,抬头看向躬身站在一旁的老管家。
“周叔,”少女声音清脆,“今天我要玩射覆。快,去叫人把几口大钟搬过来!”
老管家点头称是,转身去吩咐下面的人。
不多时,七口一人多高的大铜钟,便被抬进了园子。
老管家吩咐人将铜钟摆成一排,然后向宋星罗复命。
沈桓一见,忍不住凑过来小声和林祈岁说话。
“哎,小师弟,不是射覆吗?她叫人搬钟干什么?”
射覆,说白了就是在瓯、盂等器具下藏入某一物件,让人猜测里面是什么东西,有点类似于占卜术一类的游戏。
沈桓很是不解:“藏东西需要这么大的铜钟吗?”
林祈岁看着那七口巨大的铜钟,神色却不大好。
他低声对沈桓道:“沈师兄,有没有可能,她要藏的不是物件。”
“那是什么,还能藏人吗?”沈桓话一出口,瞥见林祈岁的脸色,顿时噎住。
“不,不是,小师弟,她真要藏人啊?”
“可是不对啊,我们十二个人,她搬来七口钟干什么?”
“一半人藏,一半人猜。”林祈岁道。
“那还剩下一口钟呢?”
“她自己也会躲在里面。”
沈桓:……
“噫……”他抱紧双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嘀咕道:“这万一猜到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正说着,却见好几个小厮,拿着一捆弓,和好几筐箭,走了过来。
周霁“啧”了一声道:“看来这‘射’,不仅仅是要我们猜,而是真的要‘射’啊。”
他才说完,老管家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今晚的游戏是:射覆。”
“你们十二人,将用抽签的方式分为两大组,每组六人。其中,甲组为‘射’,乙组为‘藏’。”
“抽到甲的人,每人会得到一把弓,和七只箭。抽到乙的人,则需要藏入铜钟之内。”
“甲,需要在七只箭用完之前,射杀一人,则为通过。”
“乙,在铜钟打开之际,可以在铜钟的范围内躲避箭矢,若游戏结束,未中箭身亡者,通过。”
“这也太不公平了!”队伍里,顿时有人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