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修凉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没死，活着呢。”
408不明所以，退后一步站在一旁没说话，他也不是很了解殷修身上发生了什么，免得触雷，少说两句。
殷修没再搭理他，而是蹲下身仔细地查看着湖面。
这个湖是他一直钓鱼的地方，小镇内，除了家以外，他停留最久的地方，也因为他时常待在这里，没有其他人靠近，镇上的玩家都对这里不太了解。
但殷修一过来就隐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湖底有黑影在动。
换做从前，殷修会觉得那是诡怪，但现在整个小镇上的诡怪都消失了，湖里的诡怪也必定会消失。
其他玩家之所以没注意到，大抵是对这里不熟，觉得湖里那是鱼。
可殷修再清楚不过，湖里根本没有鱼，即便上一次钓鱼时，他注意到湖里一开始有鱼游动的痕迹，那是玩家投下去的鱼，但一天左右，鱼的影子就全部消失了，湖里没有任何东西游动的痕迹。
而现在湖里应该什么都没有才对，为何会有黑影。
殷修一言不发地走到岸边，准备下水看看，刚一只脚踏出去，后面的408立即紧张地上来拉住他。
“你你干嘛！别想不开跳河啊！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怎么能丢弃妻子呢！”
殷修很少对人翻白眼，408是第一个。
他指着湖里道：“你感觉那是诡怪吗？”
408蹲在湖边仔细琢磨，然后摇摇头，“不是，这整个小镇都没有诡怪了，湖里这个也没有诡怪的气息，大概是鱼。”
殷修静静地凝视着湖里偶尔出现一下的黑影，“那不是鱼，小镇的湖里没有鱼。”
见殷修语气这么笃定，408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提醒了一声，“我觉得你这么贸然下去不安全，还是做点措施啥的吧，万一遇到危险了，你男朋友会杀了我的。”
殷修平静地盯着湖面沉思许久，然后点点头，“你说得对。”
即便是叶天玄站在这，也不会看到湖里有黑影就咚一声跳下去查看，暴力通关的坏处就是习惯性简单粗暴找信息，但现在小镇怪处多，需要谨慎。
“我们先回去吧。”殷修转身，准备回去找根绳子再来。
408也赞同地点头，然后跟着殷修一起转身。
两个准备离开的同时，忽地小镇上响起了一阵钟声。
清脆鸣响，清晰地响起在两人的身后。
殷修一愣，瞬间转过头去。
原本平静的湖面开始像沸腾了一般的翻滚起来，伴随着黑雾阵阵萦绕，湖的水色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大量黑雾从湖里涌动出来，像是黑暗一般迅速地席卷过两人的身边向小镇扑去。
钟声鸣响不断，小镇漫天黑雾，如同黑夜降临一般遮天蔽日。
殷修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眼前什么都看不见，黑漆漆的一片，连很近的408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但又不能发出声音，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等待着黑雾的散去。
至少现在知道黑雾是从哪出现的了。
听声音，钟声也是从湖底传出来的，这个自己平常钓鱼的湖底下大有文章。
殷修站在黑暗里，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似乎黑雾只会杀死从嘴里发出声音的人，这么近的距离，也该是能感知到心跳声的，但黑雾对此没有反应，那么人的行动声能不能激起黑雾的杀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殷修暂且没有去尝试，只是等待着黑雾散去，回小镇跟大家商量一下。
待着待着，殷修忽地听到黑暗之中，有人的脚步声响起，且不止是一个人，而是许多人的脚步声，在向着这边走来。
他缓缓地将手伸向了刀。
漆黑之中，迎面走来的声音没有直直地向殷修靠近，而是步调轻缓地从他身边穿过，走向了身后。
忽地，其中一个人说话了。
“这次的祭品，真的可以吗？以前只是猪牛羊，现在已经有些过分了吧？”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很陌生。
接着另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少管闲事，我们的确富裕了不是吗？以前咱村多破烂啊，一家人连一口饭都吃不上，多亏了神的馈赠才有今天，这些都是该付给神的。”
“但……这……”女人的声音犹犹豫豫，听上去有些恐惧，“现在是他们……以后迟早会轮到我们的。”
男人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道：“所以叫你少管闲事，不要多嘴，祭品的事是有人亲自挑选的，我会去打理，你闭上嘴享福就行，你以为我就想死吗？”
女人不再言语，倒是另外一个略微稚嫩的声音响起，“爸爸，神到底是什么啊？那个每次都要闭上眼不能看的东西吗？”
声音刚落下，紧接着一个巴掌声响起，打得清晰响亮，“神也是你能议论的！献祭的时候给我把眼睛闭牢了！敢睁眼我就宰了你这个不听话的兔崽子！”
男人的威亚让无人再敢说话，脚步声就那么渐渐地远去了。
殷修沉默不语，听着新的一轮脚步声响起，但这一次的脚步声里却夹杂着呜呜咽咽的哭声。
一道较为苍老的声音骂道：“那几个丧了良心的狗东西，从海村开始献祭那么多年了，奉鱼、奉猪、奉牛羊，他们是越来越贪心了，现在的日子不也过得很好吗？干什么动那歪心思！”..
“唉……老伴你不懂，他们想要的，多着呢，这日子只是开始啊。趁还没轮上我们，趁早搬走吧，我预感啊，这海村以后要完蛋。”
“我能感觉到，那个东西，呸……大不敬大不敬啊。
“是那位神，因为他们的贪恋变得越来越强了，我们必须趁早走啊。”
另外一位也犹犹豫豫道：“我也能感觉到……最近去献祭的时候，都感觉有些不舒服……”
第285章 先创造再祭拜
“别多想，兴许是我们年纪大了，身体遭不住了吧。”年迈的声音唉声叹气着从殷修身边走过，“身体越来越没劲了，还是趁早走比较好啊……”
伴随着两道脚步声的远去，殷修始终都定定地站在原地。
“海村”这个关键词让殷修瞬间想到了408嘴里的那个信息。
最初的献祭是从海边一个村子开始的，那是一切的开端，这黑雾似乎不一般，能够让人听到一些与之相关的东西。
也许他能从其中了解到小镇亦或是副本存在的原因。
大雾越发浓郁，殷修视线里一片漆黑，他直勾勾地凝视前方，屏息凝神，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声音。
在寂静片刻之后，殷修隐隐听到了海浪的声音，连空气都变得潮湿粘稠了起来，像是雨后浓重的水雾气息萦绕在周边，连刮过的风都是冰凉凉的。
这熟悉的感觉让殷修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跟黎默相处的黑暗里，能感觉到周围的场景，却什么都看不到。
潮湿的土地，海浪的声音，还有一些风刮过窗户的呜呜声，铺天盖地的空旷感，清晰地在殷修的四周构建起模糊的场景。
只不过比起与黎默相处时的寂静无声，这里却要多一分人生活的生气。
远处有人在走动，有小孩子嬉笑玩耍的声音，近处有人在倒腾木板，敲打石头，四面八方都是人的声音，那些声音的拉扯似乎一瞬间将殷修拽入了多年前的海村，感受到了这里最初的破败。
离殷修最近的人在叹气，“咱这小村子快不行了，你说这方法能行吗？”
“天天都捞不上来鱼，不行也得试试啊，不然咱吃什么呢。”
“那个人怎么说来着？先创造，再祭拜，随着它的出现与成长，需求越多，给予我们的就越多，是这样吧？”
“好像是，说是创造，但要创造一个什么啊？什么东西能凭空出现啊？”
“不知道啊，他说能出现什么，全看我们自己，说得也太邪乎了吧。”
“总归试试吧，我们也没得选啊。”
一群人加速忙碌着，在殷修旁边叮叮咚咚地敲打着，似乎建造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