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夜话(111)

2025-11-25 评论

  周子末还在那里研究,突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直接心跳空了半拍,血液一下子凝固了,半晌才缓过来。那个人在这个时候绕到了我侧面,我看见了,是老陈。

  我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用那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我们距离火堆有一段距离,我站在火光的范围内,他大概是看见我被吓到了,对我说了声对不起。

  是的,我们还是这样说,如果我刚才被吓到心脏骤停迅速死掉,对不起有什么用?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神出鬼没??

  “周,”他又轻轻拍了我肩膀两下,头已经转向了周子末那边,“过来了。”

  周子末“啊?”了一声,看向我这边。“干什么?”他说。

  “过来,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老陈说。

  周子末还有些疑惑,他的表情很明显不知道老陈在说什么,把我也搞得有点懵了。“他说要去一个地方,”我说,“过来啊。”

  刚说出口周子末的眼神刷的就变了。

  “谁说?”

  他问。

  在他说出口的同时,我注意到了某件刚才一直没有发现的事情。

  我们站在火堆的侧面,我和周子末都有一条被火光拉长了的影子,老陈也有,他的影子比我们稍微更高大、细长,像波浪一样,在无风的枯叶间夸张地抖动肩膀与手臂,仿佛在进行某种古怪的舞蹈。

  但是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肩膀上,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尖叫着想要甩开他的手,他似乎有些出乎意料,被我推得向后退了半步。这个时候他的脸仍然是朝向周子末的方向的,而直到现在,在微弱跳动的火光下我才刚刚看清楚他用什么对着我。

  他背面是一张羊脸,黑色的羊。

  刚刚太黑,我根本没有看清,我一直以为那片黑色是后脑勺,直到那张羊脸朝我的方向睁开眼睛。

  他不是老陈,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只是在学老陈说话的声音而已。

  “要去一个地方。”

  羊对我说。

  我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冲向了周子末,快要跑到他那里的时候还差点摔了,被他提着领子直接往前拖了一段。“那个影子!”他一边催着我跑一边喊,“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你小心!”我上气不接下气,“他变成了老陈的样子!”

  周子末“啊”了一声,我以为他是听见了,结果他下一秒就大喊“你小心!!”

  我听见,回头看他,不到半秒立马右腿踏空,整个人几乎是咻的一下就向下流畅地陷落。

  我脑袋一片空白地呼呼往下掉,手臂和大腿刮擦着凌乱伸出的树根和石头。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我的屁股就一阵剧痛,感觉骨头都要被怼碎,疼得我眼前一阵阵地闪光。

  我好像掉进洞里了。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还没等我感慨一下又快要死了,上方土石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黑暗中似乎有一辆卡车直接把我给创了,我直接被撞翻在地,脑袋还磕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耳朵一疼,开始嗡嗡响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卡车说,“我拉你起来。”

  你跳下来之前要不要先说一声?

  我真的很多脏话憋在胸口想要喷涌而出,但更憋屈的是我的身家性命仍旧寄托在这辆卡车身上,我还要他把我拉起来。

  周子末一拽我胳膊,我就惨叫一声,感觉好像摔脱臼了。

  我满头大汗,刚想叫他说我们缓一缓,周子末真的是个畜生,他拉着我的手臂,另一只手就摸到了我的肩膀的位置。

  “三。”

  我发誓他真的只说了一个字,咔嚓伴随着我的惨叫,胳膊接上了。

  “你直接掐死我吧,”我用我最后的力气说,“剩下的路靠你自己了。”

  “死不了,”周子末还有点要笑的感觉,他拖着我的嘎吱窝把我拽起来,搞得我哭也哭不出来了,“别离我太远,我看看这是哪。”

  他随身是有小挎包的,在那里鼓捣了一会,不知道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来,刷的一下点燃了。

  我立马知道自己的屁股为什么这么疼了。

  因为这里的地面离顶端至少有三米的距离,我们掉下来的地方是一个破损的洞口,整个地方呈现出弧顶的形状,有明显人工修筑的痕迹。

  这个地方用来做什么简直不言而明,在我们的正前方,有一个大约十几厘米高的水泥台子,上面放着一具黑乎乎的棺椁。

  我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看过的小说,无论我的想象有多么天马行空,我都没办法猜到终于有一天,我会对着一具棺椁,思考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果我大学毕业了我还会这样吗?我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我好想回去读书啊。

  地下非常安静,周子末手上的光来自一个小棍子似的东西,亮,但是也没有亮到灯火通明的程度。他明显对现状接受良好,绕着棺材转了几圈,还敲了敲盖子。

  我真的很怕里面的东西突然被他弄醒了,突然掀开盖子跳起来弄死我之类的。我知道只要里面有活物,我肯定是第一个死的,或许这就是既定命运的一部分。

  在我混乱的思绪和死寂的地下,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沙沙的声音。

  有东西在说话,他在说不知道哪国的语言,说一下顿一下,我感觉是在数数。

  这里没有一点其他声响,我和周子末都能非常清晰地听见这个声音。黑暗之中,有人在某个角落里,轻声地数着。

  一共四个音,数完了就重头再来一遍,这样慢腾腾地,反复了几次。

  周子末招招手让我过去,我不过去,他反而走到了我这边,和我贴在一起。我用手肘怼了一下,他嘘我一声,“数一二三四呢。”他轻声说。

  他的每个停顿都非常僵硬而刻意,听到第二遍我就发现了那好像是信号接收不良的对讲机的声音,沙哑跳脱得很,一顿一顿的,源头似乎是棺材附近。

  对讲机的电波声时有事无,我已经听出这是一段录音,只是觉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谁,又在做些什么,只是在那里纯数数,就创造出了一种莫名阴湿诡异的氛围。

  周子末拉着我贴近墙壁,熄灭了手中的灯。

  “一、二、三、四。”

  对讲机里仍然传出的是这段内容。

  “一、二、三、四。”

  “五。”

  在五出现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但我们面前的黑暗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传出来。

  “一、二、三、四、五。”

  “六。”

  每次多出来的数字都格外清晰,在它宣读了“六”之后,我更用心地去听,整个地下仍旧没有任何声响。

  “一、二、三、四、五、六。”

  “来了。”

  周子末说。

  “七。”

  我必须紧紧攥住周子末的手才没能尖叫出来。当他数到七的时候,一股异常鲜明的感受立马充斥了我的感官。

  我可以非常明显地感受到,这个房间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站在棺材上,身材非常细长,脊背高高的几乎顶到建筑的顶端。虽然我看不清这个人的脸,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脸,但我百分之八十能确定这就是刚才变成老陈的样子的那个东西。

  周子末把我紧紧地按在墙上,他挡在我的前面。他似乎也不太确定面前的这个东西是否有威胁,所以他没有主动出手,也没有移动。

  在这样的对峙当中,是对方先发出了声响。

  它晃着脑袋,张开嘴,从那张明显不是人类的嘴巴里,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子末在那一瞬间就冲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棺材板突然也直接掀飞了。里面跳出来一个人影,周子末和那个人一起,竟然按住了棺材上的那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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