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考察队也消失在了草原里之后,又陆陆续续有几队人进入。教授和其他人因为一些线索来过草原好几次,但没有找到答案,也没有遇上这次这么强烈的暗示。
“在我们前面就有一队人,”教授说,“在一周前进入无人区,音信全无,唯一一次卫星电话打过来是一个男人,他要求如有人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人,都必须将其就地格杀。然而奇怪的是,那支队伍里根本没有讲话这个声音的男人,他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
所以这一次我们面临的情况非常危险,公主幡被撞断了这件事如果放在平时可能并没有什么,但现在和狼扯上关系,就更像是一个预告。他们必须非常小心谨慎地处理这一切,不然有命来没命回,得到什么答案都只能带进坟墓里,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教授跟我说这些,是希望我能听了之后十分感动,然后同意明天早上就举办婚礼。通过之前的那些预兆,他们只能确定他们要找的东西确实在这片地底下,但是草原非常大,把所有草都翻一遍是不现实的,他们只能通过其他办法来确定具体的位置。
他还给我解释了“接触”的定义。在他们的眼中,接触的范围很广,无论是目睹了,闻到了,听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都能被称之为接触。
这种接触也有强有弱,一般触摸是最高等级,听到、嗅到是最低等级。如果一个人一直在不停地接触这些东西的话,那他会比完全没有接触的普通人更容易看到它们。如果到达了触摸这个阶段的话,很少人会再回得来。
“那些失踪的人到底去了哪里,其实我们也不清楚,”教授坦白道,“我们一直在打一场看不见敌人的战役,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很多人希望找到这个答案。”
好吧,我想,你这是要我死。
教授似乎是为了我安心,给我还说了一下他们的计划。“我们请到了一个萨满教的神婆,”教授说,“可以确定公主幡和这件事是有关联的,那我们就试试看,按照公主的足迹走,如果能直接进行接触最好,不能的话也要让神婆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我当然只能同意。说实话,现在经历了这些事,我会比以前更知道如何往深了再想一点。听了日本人的那个故事我的第一反应是他应该是属于那种非常敏锐的人,能提前察觉到危险。但最后他自杀了,说明敏锐并没能救得了他,反而可能让他中招而不自知。
我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敏锐并没有用,那我们可以简单一点,在深入接触之前马上离开草原。远离事发地应该是有用的,但要趁早。教授答应我,他们不会让我深入接触,后面需要我帮忙的事情也不多。等到事情告一段落,他就会先把我送回去。
我听得脑袋乱糟糟的,他们还在做前期准备,我就裹着睡袋在帐篷里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起来,就听见他们在搬运什么重物。我睁开眼,发现除了我自己睡觉的这一小块地方之外,其他的整个蒙古包都已经被按照婚礼的模样装饰好了。
他们这一行有几十个人,我并没有全部见过面。今天他们所有人都发动起来了,为了婚礼做准备,我隐约好像在里面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但是想不起来在那见过他们。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有点恐怖,让我警钟狂响,拼命回忆自己之前到底见到过哪里有人脸,怕他们的脸其实长在过石墩神像上,被我扫了一眼但没记住。
那边的人也意识到了我的眼神,他们有几个也转过头来看我。看着看着他们中的一个人就走过来了。我心说坏了,不会是他们觉得我冒犯了他吧,看他走过来,我第一时间就想道歉。
结果对方一开口问我是不是哪趟车上的我就想起来了,那几个看着眼熟的是我在来的时候的火车上见到的大哥。但他们并不是和我聊天的那几个,是在隔壁车厢的,我撞见过他们打招呼,所以有点印象。
原来大哥们说的放牧是这种活计。
他们过来和我聊了两句,对我的态度都很好,说要是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就可以一起过来了。我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想着当时我可不知道我自己这么倒霉,不然我落地当天就订机票赶紧逃。
他们似乎也把我看作了这个计划的中心人物,告诉我和我一个车厢的那些人是跟着前一批进无人区的,言语之间隐约透露着想要打听我们到底要干什么的感觉。
很明显像是大哥他们这种属于花钱雇佣的外部人员,看身材,估计也是有一定武力值,类似于雇佣兵那种的。他们自己很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和昨天在帐篷里做事的那些内部人员泾渭分明,有很大的信息差。
我也不好直说,跟他们讲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溜了。我走回小床旁,才发现旁边的那个盒子底压着的是一张纸条,那是金毛给我留的早餐。
纸条上说叫我早点吃,不要担心今天,还画了个很可爱的小表情。我拿起来看,然后缓缓放下。
这怎么像是在哄女朋友,我想。
难道是文化差异?
第10章 婚宴
起床后我把自己简单打理好,刚出蒙古包,就看见金毛站在前面,神采奕奕地和我打招呼。
我走上去,“准备好了?”我看他两手空空,闲得不行的模样,“你今天是怎么安排?”
比起教授,我和金毛确实会更熟一点。特别是昨天的逃命经历,我感觉他还是挺好说话,也比较有耐心的那种人。
“送你出嫁,”金毛笑嘻嘻地说,“把你从这个蒙古包送到这个,”他的手指在这两个地方之间划了一条线,“然后留你和老陈新婚快乐。”
我拍了他手臂一下,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因为大学的时候同学间开玩笑,很多就会这样互动。拍完了我才意识到我和他其实也不算太亲近,有点害怕他生气,又看了他一眼。
金毛没有生气,反而哈哈一笑,“都要结婚了,害羞什么啦。”他说。
“你再说我走了。”我说。
他做了一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今天只是个仪式,危险性应该不大,”他话锋一转,“你自己注意一下,如果有听到,闻到,或者是看到不对劲的东西,要及时和我们说。我和老陈全程给你保驾护航的。”
我应了一声,“陈教授去哪了?”我问。
他看起来很想再说一句嘴欠的话,但最后还是咽下去了。“去另一边做准备,萨满应该已经到了。”
我也不知道我该干什么,就在这和金毛站了一会,随便聊了两句。金毛的神色自若,看上去一点紧迫感都没有,我觉得他应该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等到差不多九点钟的时候他们叫我过去,让我换上一身蒙古袍子。我没穿过这种衣服,自己研究着往上套的时候金毛过来给我帮忙。他也换了一身藏蓝色的,挺有派头的,就是不是很搭他的那头金毛。
“好啦,”他给我换完衣服还拍拍我的衣摆,“好看。”
他话挺多的,如果不是长得好的话,估计会很被人嫌弃。
换好衣服我们回到那个布置好的蒙古包。他们在两个蒙古包门前都点了篝火,这个蒙古包留的人比较少,看模样和穿着,应该没有任何一个是蒙古本地人。
我想起巴图非常在意这个仪式的事情,但是他今天也没出面。可能是他们还是担心这里会有什么危险,不让计划外的人出现会更好。
仪式在大概早上九点钟的时候开始。有个应该是他们请来的蒙古大婶作为仪式主持。第一个环节非常简单,她负责说一大段话,然后递给我一样东西。我就坐在那里接过她给我的东西,接过之后举起来过头顶,过几秒放下到旁边的托盘里。
她递给我三样东西,一个是装香料的小瓶子,一个是一盘羊肉,还有一个是两块放在碟子里的骨头。
蒙古地方很大,但同一个民族嫁娶的习俗应该是差距不大的。我查过他们婚礼的步骤,感觉和这个有些出入。婚礼在这个步骤应该是梳头唱歌为主,没有这种类似于祭拜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