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夜话(96)

2025-11-25 评论

  “啊…”周子末拍拍我的包,差点给我坠得一趔趄,“其实呢,你的包里装的是薯片和海苔啦,是怕你到时候无聊可以吃点。”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我的表情,我希望他看懂了,那个表情就是“无语”的意思。

  景峰山隧道长大约一千米,中间顺着山体有一点弧度,所以站在这边的时候看不见对面的出口,显得整条隧道黑洞洞的,十分吓人。

  “你们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我一手拽着一个人往后扯,“难道我们就这样走进去?”

  “我们已经吃了药了,”老陈说,“你带着我们进去,如果你察觉到了任何东西,告知我们,我们来处理。”

  周子末说都不说,人直接就往前走。我根本拽不住他们俩,被他们拖得越来越靠近隧道入口。

  景峰山隧道其实是有灯的,但是灯光有些昏暗,是一种不是特别亮的小白灯,装在地面上的,沿着隧道点成一排。隧道顶也有光管,但没有亮,现在四下寂静无光,更显得隧道里的那些灯光跟鬼火一样飘忽不定,看得我一阵眼晕。

  我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周子末在前面拽着我,老陈在后面殿后,硬是把我逼到了隧道入口。

  “有一件事你们必须要知道,”我说,“我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你,还有你的。”

  我每次都会说这句话,这俩破人根本不把这当回事,周子末一马当先已经冲过去了,老陈在我耳边笑了一声,声音沉沉的,是那种可以瞬间迷倒人的好听。

  “不会很危险,”他捏了一下我的手,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十指相连的这种握法了,“你不会出事。”

  很会蛊惑人心嘛,我才不吃这一套,我是个清醒而独立的年轻人,不会被这种老男人骗的。

  这样想着,我把他的手捏得更紧了。

  我们三个走进了隧道里。

  隧道里比外面稍微凉快了一点,可能也是我的心理作用。再加上里面不是完全纯黑,我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

  我踏进隧道,甚至连那种身上一冷,头疼想吐的感觉都没有,最多是隐隐约约觉得似乎踏进了一个和平时不同的地方,像是那种电视特效里穿过水膜的感觉一样,是现实和那些东西的界限被我刚才的那一步跨过了,我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们直接往前走,”周子末在前面说,“顺着这条路走过去,走一遍没遇上的话走两遍,一般而言一次就多少能看出点东西来的。”

  老陈没有说话,当然,这肯定是他们早就想好的计划,我想起来就生气,深呼吸两次默数十秒才缓过来。

  我们顺着隧道往前走,脚步不算快,但是应该也不慢。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任何奇怪的东西,周子末的态度很轻松,我被感染得也没那么紧张了。

  人在一起就容易闲聊,周子末总是惹我生气,我又刚好和老陈走得比较近,就更多在问老陈一些关于出差的事情。老陈这一趟出差是为了学术上的事,他提前几周说过他要参加一次会议,但我以为是工作会就没多问。

  “现在你还在搞研究吗,”我问他,“为了进一步了解黑山的秘密?”

  “…算是爱好。”

  他说。

  我张张嘴,想要吐槽一下这里面的一些凡尔赛的意味,但是想到老陈估计也不知道凡尔赛是什么意思,而周子末其实数学也不吃力,他竟然也能理解这个爱好,我们之间的代沟很深,我有一种和全世界为敌的无力感,只好作罢。

  我们安静地往前走了一段,老陈突然又开口了。

  “其实你推荐给我的电影,我在飞机上看了,”他说,“还不错。”

  我看出他想要急于融入到我们的氛围中的努力了,就不知道怎么回事,非常突然的,我感觉他很可爱,有点想要亲他一口。

  我刚刚凑过去,周子末在前面就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他指着不远处隧道墙壁上的一扇小门说,“我们经过这扇门好几次了。”

  我转开视线,看了一眼门。周子末所言非虚,这扇门我隐约记得我们最开始进来不久的时候就见过,即便不是同一扇,也和它差不多。

  “是不是本来隧道里就有好几扇,”我说,“我之前坐车经过隧道的时候就见过一条隧道里好几扇的,有的是检修的,有的是逃生的。”

  “那也太多了吧,”周子末说,“趁你和老陈调情的时候我数了,我至少看见了六扇。”

  “我们没在调情,”我说,“我们就是聊天。”

  “你调情调得都忘了我们处于什么环境里了。”周子末说。

  老陈没说话,老神在在,不知道他怎么想。

  我不想和周子末多废话,反正我是说不过他的。

  但是在他提到过这件事之后我就开始不自觉地在意旁边的门。这条隧道不长,我们又往前走了两分多钟,就又见到了一扇门。

  这个门的数量和速度肯定不对的,虽然昏暗的灯光和半封闭的空间会让人的感觉产生一些偏差,但是绝无可能这么久了还在里面兜圈,前面是无尽头的隧道,一点出口的影子都见不到。

  鬼打墙了,我想,正常操作。

  金毛在前面带路,这个时候回头看了我两次,“我怎么感觉你这么冷静,”他说,“和你平时的行为不符啊,不会是被附身了吧。”

  “滚,你才被附身了。”我说,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望了老陈一眼,他果然在皱眉,我马上继续接了一句,企图缓和语气,“我是练出来了,现在胆子可大了。”

  金毛斜觑了我一眼,我不理他,和老陈走得更近了。

  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还是没有出口,景色都差不多,门又出现了一次。按照我们这样的步速,我感觉已经走了两三公里了,远远超出了本来的距离。

  金毛和老陈都比我敏锐,他们早就发现了。但是我们一直没有遇到比这个更严重的事情,我猜这并不是他们要的结果。

  “我们就这样走下去?”我问,前面又是一扇门,其实我有点没耐心了,还有点饿,“走到什么时候?”

  “你饿了可以吃点薯片。”周子末说。

  老陈一如既往地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我只能猜测他和我一样,觉得这种行为甚至没有必要用语言去形容。

  但我真的饿了,他们这个态度,对方应该也不是那么猛的东西,我就把包背到前面来,准备掏掏看有什么能吃的。

  我把手伸进包里,摸到了一个塑料包装。我的精神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因为我一直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就那么恰好,我没能分辨出这个包装的质感。

  我把它拽出来了,塑料的响声,另外两个人的眼神都看向我,我手里拿着那个东西,隧道的光线很暗,两秒钟后我才发现那个不是亲嘴烧。

  “哇哦,”周子末说,“这么热情?”

  老陈的眉毛也往上挑了挑。

  “你把这个放在我包里干什么,”我把那个东西举起来,我觉得脸到耳朵都在发烧,声音也不自觉地高了,“你什么意思啊?”

  “我放到最底下的啊,以防万一嘛,”周子末说,“谁知道你一掏就能掏出来。”

  我要上去踹他,老陈在后面非常熟练地拉着我的手肘不让我过去。我踹不到他,就特别大声地骂他你有病吧,周子末躲都不躲,就站在原地笑嘻嘻的,讨厌死了。

  我想把那东西摔他脸上,结果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啪的一下飞了出去。那个声音不像是掉了,反而像是砸在了什么东西上。

  我的视线越过周子末,他也回头往那个方向看了。我们看到斜前面的那扇很普通的防火门打开了一个一人宽的缝隙,一张被拉长了的惨白人脸斜着从里面支棱出来。

  它很高,脸部是完全变形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硬扯成现在的这个长度。像竹节般的手指扒拉着门框顶部,露出一双类似眼睛的无底黑洞,在暗淡灯光下,仿佛还在古怪地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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