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林瑶猛地抽回手,眼神惊疑不定。
她的指腹泛起了红痕,仿佛被烙铁灼伤了一样。
“污染物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标记。”
元博文和刘阿婆对视一眼。
他们早些时候碰都没事,说明不是污染物留下的。
是谢闻渊干的?
应该是他,以那人的脾性,估计为了预防他不在时有其他人碰陈恪。
“还有别的方法吗?”陶旭追问。
“我试试。”
林瑶抿紧嘴唇,双手悬空,覆盖在陈恪额前,闭目凝神。
陶旭则是将镜头对准了她和陈恪。
屏幕那头,特管局无数眼睛正紧盯着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分钟后,林瑶额头渗出细汗,脸色发白。
“那地方像梦境,但更接近集体潜意识的海洋。”她艰难地喘息,“已经形成了幻境。我进不去,而且……”
林瑶的声音更沉了:“我从那里感受到了‘母树’的气息。”
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记得陈恪斩下的那段树枝。
研究院将其列为最高危污染物,要求所有觉醒者牢记他的气息。
林瑶见过很多次,自然记住了它的感觉——混乱无序,极其危险。
“果然是苍穹集团搞的鬼!”陶旭额头青筋直跳。
画面那边,赵宏杰同样神色凝重。
苍穹集团对于陈恪的重视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而在母树的力量下,就连陈恪也会中招。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他们对于这股力量的掌握有限,还不至于广泛利用,否则所有人都要遭殃了。
“还有什么发现?”远程频道里,有人询问。
林瑶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疑惑:“我发现的污染物的气息是两股,似乎有两个污染物……”
陶旭一拍桌子:“岂有此理,打不过陈恪居然要靠数量取胜!”
他们以为幻境中有两个污染物,而元博文和刘阿婆他们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慎重。
另一个污染物,应该是谢闻渊。
他们默契地没有向特管局说明谢闻渊的身份。
“哦,对了。”林瑶的眉头一松:“也有一件好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起来。
“什么?”
林瑶:“陈先生的精神壁垒比预想中坚固得多。”
“也就是说,他其实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目前的一切都是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你是说……你是说他在假装被控制?!”
镜头那边的调查员声音不可思议。
林瑶点点头:“甚至我感觉,陈先生就是引蛇出洞。”
镜头里,传来了一阵阵的沉默。
他们用尽全力都要抵抗母树的力量,陈恪……居然在逗那些人玩儿。
特管局现在已经猜测,母树的力量有可能是污染源头。
他们也曾尝试让觉醒者们面对母树。
想到那些面对母树枝条连十秒都撑不住的觉醒者,众人心情复杂。
那一刀是陈恪砍的,此时他被禁锢,却不是因为被困住,而是他想看看,苍穹集团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他们之间的悬殊,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
-
陈恪的目光落在正缓缓朝他走来的蔺总的身上。
他的身形挺拔,表情冷酷,乍一看,陈恪几乎以为是谢闻渊。
起初,陈恪完全可以区分蔺总和谢闻渊。但此时,望着眼前缓步朝着自己走来的男人,他还是动摇了。
这人难道真是谢闻渊?
望着陈恪的男人神色更冷了。
陈恪此时,究竟是通过自己在看谁?
谢闻渊的内心翻江倒海。
他既隐秘地期盼陈恪继续,将这场荒诞的仪式进行到底;同时又厌恶借来的身份,因为这并不是真实的他。
如果仪式继续下去了,那陈恪究竟是和谢闻渊结婚,还是和蔺总结婚?
两人面对面站定,心思各异。
司仪的脸上涂抹着白色的颜料,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转向谢闻渊,死人一样僵硬的声音响起。
“你愿意与他结为伴侣吗?”
直到这个时候,“陈恪”在梦境中依旧没有名字,而眼前的蔺总也没有全名。
两人仿佛僵硬得像NPC,在环境的安排下,走着一个又一个剧情。
谢闻渊感受到了某种力量操控着他,要说出那个词语。
——恰如他所愿。
“我愿意。”
说完以后,谢闻渊的目光锁定了陈恪。
现在轮到他了。
他会同意成为自己的伴侣吗?
如果同意的话,那这是他真实的想法,还是在幻境操控下他的答案?
谢闻渊发现手心竟有些潮湿。
纵然明知是幻境,可眼前站着的人,是陈恪。
一旦面对青年,他那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便不复存在。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陈恪的唇上,既焦灼地期待着他的答案,却又担心真的听到那个答案。
“那么,你愿意成为他的伴侣吗?”司仪紧接着开口了。
陈恪垂眸。
他知道选择任何一个都是陷阱。
拒绝父母,白月光跳出来;拒绝白月光,蔺总又登场。幻境会不断编织新的牢笼。他无非是从一个火炕跳到另一个火坑而已。
只要幻境不停止,陈恪相信,幕后操控者必有层出不穷的手段折磨他。
如果就这样任其发展,或许陈恪能搞清楚苍穹集团那边的极限,但看着眼前这张与谢闻渊相似的脸,一股说不清的厌烦涌上心头。
他不想陪着这些人继续玩下去了。
“不愿意。”
他的声音很轻。
司仪没有听清,将话筒递上前:“什么?”
“我不愿意。”陈恪盯着“蔺总”的眼睛,语气坚定。
瞬间,场上一片哗然!
就连对面的蔺总,脸色也瞬间阴沉得可怕。
陈恪却不在意。
他感受到了来自“剧情”的压迫,就连身体的动作也隐隐被操控。
——但只是隐隐。
他还能够掌控自己的身体,就像在能力失控的时候,他依旧能够保持一丝理性的光。
他的声音在一片骚乱中十分清晰。
“蔺总,抱歉。”
“陈恪!你疯了!”
最先出声的是坐在第一排的陈恪的父母。
他们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这两人脸上的五官扭曲变形,长出了巨大的水泡,将原本的轮廓挤压得面目全非。
父母都被气成了这样,那当事人呢?
陈恪望向蔺总。
令他意外的是,男人的眼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愤怒。
或者说,那丝愤怒稍纵即逝,随即,竟浮一丝难以掩饰的雀跃。
陈恪的脸色有些奇怪。
这污染物倒是奇怪,自己明明拒绝了他,但这人的脸上却全然不见沮丧。
就好像——陈恪拒绝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其他人一样。
想到这里,陈恪心念一动,再次望向了“蔺总”。
他的眼珠不是灰绿色的,但其中暗沉沉的情绪,却十分熟悉。
望着那熟悉的眉眼神色,以及熟悉的感觉。陈恪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眼前这人,不会真的是谢闻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