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残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从各个方向向章总扑咬而来！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仿佛这座商场积攒了数十年的尸体，在此刻倾巢而出。
章总的触手狂舞，每一次抽打都能扫飞一片。
然而，人台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不断攀附上他的身体，撕咬着他的触手，试图撕开他的皮肉。
还有很多人台，此时都已经追逐到了那些四散而逃的人的身上。
尖叫声此起彼伏。
章总有些着急。
他救得了一个人，但他救不了一群人啊！
触手舞得呼呼生风。
旁边的那个大学生被他好好地保护在了触手之下，但其他人却没有那么好运了。
这里的环境似乎和现实世界有很大的不同，章总竟然觉得，自己之前明明已经被陈恪的刀压制起来的污染，此时竟然隐隐有了继续恶化的态势。
章总身上的蓝色圆环颜色不断变化，越来越深，甚至隐隐变成墨蓝色。
污染物依旧源源不断。
绝望蔓延上心头。
章总感觉到了遗憾。
他的公司还没上市呢。
可惜了。
“哐啷！”
章总猛然睁眼。
一道快到极致的黑色身影悍然加入，铺天盖地的人台瞬间炸了开来！
“哗啦啦——！”
这东西的动作太快了。
章总只能看到一道黑红色的身影不断地转移着，人台接二连三爆破开来！
人台仿佛绷紧的西瓜，黑影就是那个切开西瓜的刀。
而那些爆破开来的人台中，涌出了金灿灿的东西，叮叮当当，到处都是。
章总的触手卷起了一个，看到了那是一枚金币——金色的硬币。
“哗啦啦！”
更多的金币从他的身后绽放，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仿佛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章总一时间失语了。
暗色的身影和铺天盖地的金色相交织，构成了一幅诡异却唯美的画面。
“怎么样？”
陈恪的声音就在他的身后响起。
章总猛地回神，看看那道黑影，又看了眼陈恪。
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这是陈恪手下的污染物。
后怕涌上心头，章总差点老泪纵横。
很快，这里的人台都被管钳扫了一遍，没有几个能动得了。
章总快走了几步，凑到了陈恪的身边，下意识地哀怨了一句：“你怎么才来啊！”
说完，章总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奇怪，他咳了咳嗓子：“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章总的错觉，陈恪的脸色有点差。
“只问价，不买东西。”
这里的规则不是这么简单，否则一早，这个商场就会吞噬别人了。
刚刚陈恪感受到了母树的气息。
很有可能背后的人就是苍穹集团。
如果说以前陈恪只是反感他们，现在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已经让陈恪忍到极限了。
他冷冷地扫过地上的一片金灿灿。
俯身，随意拿起一枚，放到了自己的手里掂了掂。
很好，他们的罪名又多了一项，造假。
这东西根本不是金子，只是金色的硬币。
-
商场顶楼。
孙秘书此时正在一个逼仄的小屋里，这里堆满了纸质文件，层层叠叠。
而他就坐在露出海绵的沙发上，蜷缩着腿，身上那套西装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看着下面的动静，他咽了咽口水。
“文森先生，这里的规则也无法对他产生限制。”
他的对面是一台老旧的电视机。
电视机里面，文森先生坐着轮椅的样子浮现了出来，声音十分平静。
“是吗？真是令人意外。”
文森先生是这样说，但孙秘书并没有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任何的意外。
文森先生说要他出差，但孙秘书没想到竟然是重启这里。
多年前，苍穹集团在多个城市秘密进行过“乐土”前导实验。
不仅仅是新陵市，许多地方都有过类似的实验。
新陵市的这处保存相对完好，借助母树的力量，它成了一个依附于现实商场、却又独立存在的“里世界”。
这里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但也并非完全地与世隔绝。
它的形态和现实中的商场一模一样，就是最好的证据。
在这样混乱的时空中，规则也是混乱的，才给了他们发展的空间。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母树的存在。
是它打开了这个通道，也为他们提供了无限的可能。
“只有你是我信得过的。”文森先生的话语传来。
孙秘书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里是虚空之间，一个不小心，甚至连自己的尸首都会搅碎！
他的觉醒能力是无障碍沟通。
能与低SAN值存在甚至某些污染物交流，但这需要付出巨大的精神代价，甚至灵魂的侵蚀。
没等孙秘书细想，屏幕“滋啦”一声彻底黑了下去。
电视机前，孙秘书的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
文森这是打算抛弃他了？
-
陈恪抬手。
管钳顺从地缩小自己的身躯，在陈恪的手上盘踞了下来。
章总的眼神钉在了管钳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东西看起来，怎么越看越像一条狗。
正在这时，地上的大学生醒来了。
她掀起眼皮，清澈的眼神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陈恪身上，完全忽略了旁边的章总。
“是，是你救了我吗？”
章总：“……”
对这个看脸的世界彻底绝望了！
大学生被陈恪和章总一前一后，护在中间。
“这里是哪里？”她环顾四周，声音有些颤抖。
章总抢答：“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精神污染的幻境。”
说完，他伸长了脖子，等待陈恪的肯定。
陈恪打量着四周。
他们仿佛进入了一处海底遗址，周围的一切都带上了岁月的痕迹。布满污渍的墙壁、停摆的电梯、横七竖八倒地的无头人台……
眼前的布局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平行时空里面。
路过香水区的时候，大学生好奇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香水瓶。
透明的巨大的香水瓶被绿色的青苔所掩盖，她靠近了一些，却正好对上了里面漂浮过来的一个巨大的眼珠子。
她尖叫了一声！
噔噔噔后退了几步！
“别乱动！”章总提醒她：“幻境中的东西很危险。”
“不是幻境。”
陈恪的眼神有些冷肃。
他望向了更高一点的楼层。
章总大惊失色：“不是幻境？难道是真实的世界？”
陈恪沉默片刻，给出了更确切的答案：
“或许，是污染物制造的‘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