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了?!
赵总惊疑不定,四下寻找。
黄色的油脂涌动,掀起的浪花几乎有一层楼那么高。
很快,赵总发现了青年的身影。
于是油脂聚合体调转方向,朝着某个方向猛冲过去!
陈恪见状,收拢雨伞,伞柄在手中一转,夹在了腋下,另一只手探向了腰间。
赵总冷笑一声。
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陈恪现在还要反击吗?他能用什么反击呢?
这坨浊黄的油脂高高抬起,朝着青年兜头咬下!
瞬间,油脂淹没了青年大半个身体!
这就成功了?
赵总一喜,正要鸣金收兵,就在这时——
扑哧!
钻心般剧痛传来!
赵铁柱浑身一震,调动为数不多的意识,望向剧痛的地方。
那是一把刀。
刀刃薄而窄,冷光涔涔,在黑暗中存在感极强。
陈恪原本栗色的眼瞳,此刻被刀身的冷光照亮,映衬出一丝肃杀和冷酷。
这不是普通的刀。
他从那把刀上面感觉到了一股令人心惊的气息。
赵总不知道这是种怎样的感觉,但冥冥中的潜意识告诉他:在这个拿着这把刀的人面前,自己所有引以为傲的手段,所有狂暴的挣扎都是徒劳。
“你是觉醒者!”
鲜红的血液混合着蜡油,从撕裂处汩汩涌出。
这不合常理!他的身躯明明已经高度蜡油化,应该没有血液才对!
而刚刚他也并没有看到青年随身携带这样一把长刀。
“刀……”也是特殊物品。
赵总的眼神死死盯着那把刀,如同被烫到般,他的身躯开始缓缓地向后收缩。
跑!必须跑!时间来不及了,特管局的人可能马上就到!
他的耳朵已经能听到警笛声了!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赵总的声音怨毒。
一大片油脂开始迅速缩小,排出水分,向中心收拢凝聚。
几秒钟内,就化作一个正在踉跄逃窜的人影,他的身上还覆盖着半凝固蜡油。
仔细看去,他的下半张脸几乎被完全切开,皮肉翻卷着,狰狞可怖。
他捧着将掉不掉的下巴,什么都顾不上了,加快脚步,只想尽快逃离。
由于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警笛声上,赵总忽略了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于是,当长刃毫无征兆地从心脏穿过时,他的脸上还带着惊恐和仓皇。
赵铁柱狂奔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一截雪亮的刀尖从他胸前穿出。
捂住下巴的手再也无力支撑,垂落下来。
失去支撑,下颌和脖颈也向下坠落,最终,只靠一点皮勉强挂在锁骨上,随风晃荡。
“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的,依法应当判处死刑。”
陈恪的手里,不知何时拿出一本红色的小册子。
他的声音不再清晰,那本小册子也终究没有打开。
“这条我真的很熟了。”
陈恪收起小册子,转身,望向了警笛鸣响的方向。
-
幸南路口。
七八辆形制特殊的车呼啸而过,警笛声刺耳。
路旁车辆见状纷纷避让。
车队在目标街区外停下。
一个蓝发青年盯着手中的平板,眉头紧锁:“突然消失了。”
“D级波动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另一个和他长得几乎一样,头发却是粉色的青年也凑了过来,抱怨道,“说不定已经被那东西得手了。”
驾驶座的门打开,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跳了下来。
正是监测站副站长陈明。
他拉了拉帽檐,抬头望了望眼前的街区。
今天南区出现强烈污染波动,一队刚刚出门不久,没想到在市中心又检测到了一例污染事件。
好在只是D级波动,他们出动几辆车绰绰有余。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遇上裁决者?”陈明自言自语。
“低级污染物最容易受到他的关注。”粉毛说道,“这已经是今年以来第27例了,他喜欢单杀落单污染物。而且,杀的都是那种隐藏在市井之间,平时很难发现踪迹的污染物。”
“他是怎么精准确定目标的?”蓝毛表情严肃。
“或许能闻到它们?”粉发开玩笑道,“或者,他长得特别帅,把这些污染物都迷住了?”
陈明摆摆手:“抓紧先去和赵队长汇合吧。”
当队员们赶到时,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已经在现场了。他穿着黑色的雨衣,正半蹲着,面色凝重。在他的面前是一滩混杂油脂血水的水洼。
“队长!”
一蓝一粉两道身影快步上前。
“目标呢?”
“跑了。”男人站起身,眼神锐利:“就在我们来之前的几分钟。”
陈明也走到近前,低头看了眼那片水洼。
他皱紧了眉头:“地上血迹很多,不像污染物的,还有另一个人的?那人受伤了?”
周围空旷的街道除了雨,没有留下任何伤者或目击者的痕迹。
蓝发的青年出声:“需要出动‘猎犬’追踪吗?”
“下这么大的雨,气味被稀释太多了。”粉毛耸耸肩:“最主要的是,它被总部借调走了,我们没办法用。”
“调取摄像头。”男人吩咐道。
不多时,技术员快步跑了过来。
“路口那个监控坏了,另一个离得远,捕捉到了几秒的画面,只能增强到这种程度,有个年轻人。”
屏幕上是一张模糊的黑白图像。
勉强能辨识出两个近距离的身影,其中一个是畸变中的污染物。而另一个则是撑着伞、身形颀长的年轻男性身影。但只能看到十分模糊的侧脸轮廓和背影。
“立刻录入系统进行画像比对,再派人对周边进行居民走访。”
队长接过平板,目光锐利地在模糊画面上搜寻着细节线索。
“一定要找到受害者。”
-
雨没有丝毫减小的迹象,密集的雨点砸在地上,水花四溅。
张余收到消息后,在一楼等了很久。
直到过了二十分钟,这才远远看到陈恪搀了个人,行走在雨幕中。
他打着伞跑了出去:“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淋这么湿?”
话说到一半,他的目光凝固在陈恪拖在身后的另一个身影上。
“这是?”
那身影破破烂烂,湿透的衣物和身体本身几乎融为一体,尤其下半张脸十分可怖。
“赵总?!”张余大惊失色,差点手里的伞都扔了出去。
“你怎么把他弄回来了?!”
陈恪没立刻回答,他几乎是半拎半搀着那具沉重的躯体,走向睦安佳苑。
见陈恪一声不吭只顾拖人,张余压下内心的惊讶,赶紧上前帮忙。
两人一人一只手,搀着赵总进来。大门关上,将暴雨隔绝在外。
陈恪这才长舒一口气:“好累。”
张余语气急切,问陈恪:“你还没说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陈恪将湿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睨了赵总一眼:“带他回来治疗。”
“治疗?”张余蹲下身,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影:“如果我没看错,赵总已经咽气了?”
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赵铁柱的脸。
用力一按,手指仿佛陷进了滑腻的黄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