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达尔环顾四周,忍不住抱怨:“这么乱,能看出什么来?”
谢玄枵蹲下身,指尖轻触血迹边缘,随即点在了叠成纸鹤的追踪符,爆改成丹顶鹤的纸鹤忽地振翅飞起,朝着车间角落的管道口飞去。
苏铭眸光一闪:“这是……”
谢玄枵不欲多解释:“跟上。”
那管道口比想象中窄,仅容一人勉强钻过,边缘沾着湿滑的黏液,像是虫族爬行过的痕迹。
谢玄枵让纸鹤慢些飞,自己先弯腰钻了进去,里面空气反倒是比工厂里通畅。
该隐也挤进了管道,一来就接入了工厂北内部的监控,调度出了F-7的内部设计图,能看见管道岔口多得像蛛网。
米达尔和苏铭带着队员紧随其后,苏铭也有工厂管道图,越走越惊讶。
这个纸鹤选择的居然全是最短路线,避开了管道有阀门的节点,比图纸标得还准。
纸鹤飞得很快,但遇到岔路时会停在路口转半圈,像在耐心等他们跟上。
管道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和鞋底蹭过金属壁的轻响,偶尔有冷风从不知名的缝隙钻进来,让苏铭队里一个小个子队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米达尔循声回头瞪了眼,那队员立刻抿紧嘴,只是攥着脉冲枪的手更用力了。
大概走了一刻钟,前头的纸鹤忽然停住,翅膀轻颤着往下坠了半寸,又稳稳悬在半空。谢玄枵抬手示意众人停下,自己贴着管道壁往前挪了挪。
处管道比别处宽些,正下方有块可拆卸的金属网,透过网眼能看见底下竟是个约莫二十平米的房间,房间中央堆着十几个半人高的茧,白花花的丝线裹得紧实,茧上还沾着暗色的污渍。
他刚想示意该隐看,底下忽然传来细碎的响动,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都屏住呼吸,顺着网眼往下望。这一眼,让苏铭队伍里那个最胆小的队员差点发出惊呼。
房间中央的茧中间突然冒出了个虫族。
那东西足有两人高,身子像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蛾子,圆滚滚的脑袋上没有眼睛,只有一圈圈灰黑色的毛绒纹路,脑袋下方是根透明的细管状口器,正随着它的动作微微颤动着。它的翅膀张得半开,上面的纹路红得发亮,像用新鲜血液涂上去的,纹路边缘还泛着诡异的光随着它的呼吸而律动。
苏铭面色凝重,这个大蛾子的每一只粗壮的足上都用白丝捆着一个人。
工人被大蛾子当鞋穿,个个双目圆睁,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那虫族的口器慢慢抬起,精准地凑到最左边一个老工人的耳边。
见那个口器越来越近,老工人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身子拼命挣扎。可丝线却越挣扎勒得越紧,死死将他固定在腿上。
下一秒,那口器竟像有生命似的,轻轻探进了老工人的耳朵里。
老工人的身子猛地僵住,眼睛瞬间瞪得更大,瞳孔却开始涣散,嘴角溢出鲜血。而那只虫族翅膀上的纹路随之亮了几分,连带着那抹红色的都鲜活得像要滴下来。
不能再等了!
口器还要深入,老工人脸上几乎血色尽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米达尔手里的重型脉冲枪直接对准管道金属网扣下扳机。
“轰”的一声巨响,金属网被轰出个大洞,火花溅得满地都是。
米达尔没等烟尘散开,直接从洞口跳了下去,落地时顺势翻滚躲开虫族扫来的翅膀,脉冲枪对着虫族腹部又补了一枪:“苏铭!带你的人救工人!”
苏铭早反应过来,立刻指挥队员:“拆丝线!用激光剑,小心别伤着人!”
他自己也从洞口跳下,手里捏着把小巧的激光匕首,快步冲到大蛾子脚下。
那虫族被脉冲枪打疼了,发出尖锐的嘶鸣,翅膀疯狂扇动,带起的劲风把地上的碎渣卷得乱飞,有个队员没躲及,被碎石砸中额头,瞬间流出血来。
该隐跟着跳下去,长刀对准虫族翅膀劈下,竟只在翅膀纹路处留下个浅痕。
“它翅膀硬!打它口器和腹部!”试探了一波,该隐提醒道,侧身避开虫族甩来的尾部。
谢玄枵也落了地,数张火符同时飞出,精准贴在虫族腿关节处。
火光闪过,虫族的腿猛地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它愤怒地嘶鸣着,口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朝谢玄枵射来。
“小心!”该隐猛地拽了谢玄枵一把,口器擦着他的胳膊过去。
谢玄枵借势站稳脚跟,反手甩出张防御符,能量形成个半透明的屏障,刚好挡在虫族和工人之间。
苏铭那边已经救下两个工人,正让队员把人往管道口送:“还有六个,加把劲!”
他话音刚落,就见那虫族撞开屏障,口器卷着黏液扫向金属架,似乎想毁掉剩下的工人。
米达尔眼疾手快,冲过去用身体挡住向工人扫来的口器,胳膊被口器滴出的黏液沾到,瞬间冒出白烟,他疼得闷哼一声,却死死攥着脉冲枪,对着虫族脑袋连开数枪。
“米达尔!”苏铭下意识喊了声,手里的激光刀加快速度,割开了第三个工人身上的丝线。
被救下的工人腿一软差点摔倒,苏铭伸手扶了把,又立刻去救下一个。
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人,此刻竟配合得异常默契。
虫族的弱点似乎在口器根部,那里的皮肤比别处薄,被脉冲枪打过后泛着红。
他对该隐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绕到虫族身后,谢玄枵突然放出数十张追踪符,纸鹤群冲向虫族头顶的位置,那里虽然没有眼,却是它感应事物最敏感的地方。
虫族果然被扑棱的纸鹤吸引,脑袋转过去试图用翅膀拍打。
就在这时,该隐猛地跃起,长刀抵着虫族口器根部砍下,米达尔也同时冲过来,将重型脉冲枪的枪口塞进虫族刚才被破障符打软的腿关节里,狠狠按下扳机。
轰——
响声震耳欲聋,虫族的口器猛地垂了下去,再也动不了,它的腹部炸开个血洞,暗绿色的汁液喷了一地,巨大的翅膀慢慢收拢,纹路里的荧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米达尔喘着粗气,甩了甩被黏液灼伤的胳膊,疼得龇牙咧嘴:“操……这鬼东西真毒。”
苏铭已经救下最后一个工人,正让队员检查他们的状况,闻言看了眼米达尔的胳膊。
“先处理伤口,黏液有腐蚀性。”他从背包里拿出急救喷雾,丢给米达尔,“还有三个工人昏迷了,得尽快送出去。”
米达尔接住喷雾往胳膊上喷,嘶了声:“知道了。”
他回头看了眼地上的虫族尸体,又看了眼墙角那些茧,脸色沉了沉,“这些茧……”
“先不管,救人要紧。”谢玄枵走过来,“联络兵被我们留在外面接应,我们从原路返回,路上小心还有幼虫。”
该隐点头,正想去扶一个站不稳的工人,那工人忽然指着墙角的茧,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茧……茧里还有……”
众人都是一愣,都提高了警惕。
唯有耳力最好的谢玄枵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最近的一个茧前,侧耳听去,里面隐约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他瞳孔一缩:“不是虫族,里面还有人活着!苏铭,激光刀借我用用。”
苏铭立刻把激光匕首递过去,谢玄枵接过去,小心地割开茧外层的丝线,里面裹着的竟是个中年男人,胸口还在微弱起伏。
这房间里虫族的茧不是为了孵化幼虫,而是把没吸完能量的人暂时藏在里面。
米达尔也反应过来,立刻喊队员:“都来帮忙拆茧!动作轻点儿!”
气氛紧绷,连受伤的队员都忍着疼,伸手去扶刚从茧里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