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玄:“……”
温朝玄听完他的干嚎,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丢了钱。于是领着林浪遥,去将他想要的东西都买了。
温朝玄一手拎着买的小玩意,一手抱着林浪遥,让他坐在自己胳膊上看彩灯。林浪遥搂着师父脖颈,东张西望,看见旁边一个也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小孩在糖人摊前说:“爹爹,爹爹,我想要这个——”
于是林浪遥也说:“爹爹,爹爹,我想要这个——”
“唔唔唔!”
林浪遥被一把捏住脸颊。
一会儿后,他顶着脸上红彤彤的手指印,一边美滋滋地抓着糖人。
待到回山时,林浪遥已经睡着了,整个人睡相极差地挂在师父怀里,温朝玄把他抱回卧房,看着他嘴角衣襟沾满的糖渍,忍不住眼皮跳了跳,给他脱掉外衣,又皱着眉去拧了块帕子,将他脸蛋手掌仔仔细细擦干净,才将人塞回被窝。
温朝玄出了门,想了想,又推门回来,在睡着的小孩儿枕下重新放了个红封子。
林浪遥第二天醒来,睡眼朦胧穿衣裳时,不小心从枕底带出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个颇为眼熟的红封。
他拆开点了点数,与自己丢掉的一模一样,整个人都傻了。
他心说,完了!钱没丢,他还骗得温朝玄给他买了那么多东西,要是被师父知道他就完了!
正心虚不已的时候听见外面温朝玄喊他起来练剑的声音,他胡乱把东西往枕下一塞,匆匆应了一声,一骨碌爬起来穿戴好衣物,推门出去,乖巧到反常地喊道:“师父!——”
第149章 春节番外2025
大年三十的早晨,温朝玄一推开门,就看到一团小东西坐在自己门槛上打瞌睡。
门朝里一开,林浪遥没了依靠,整个人往后一倒,仰面摔在温朝玄跟前。
温朝玄低头看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浪遥眨巴两下眼睛,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跶起来,兴奋地喊道:“师父!”
“?”
温朝玄看看日头,天色熹微,时辰尚早。岁末新年这几日他都会免除林浪遥功课修炼,林浪遥不去睡懒觉,不知道跑来他门前蹲着干什么。
温朝玄去院里打了水准备梳洗,一转身,还没动手,林浪遥已经手捧巾子殷勤地凑到面前。
温朝玄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无声接过巾子浸入水中,一丝不苟地洁面净手。待他洗完后,还没将巾子挂起来,林浪遥又火急火燎地端起铜盆小跑出去倒水。
“……”
温朝玄回里屋换了身衣衫,转身去书房。
师徒二人在山上过年虽不比凡间热闹,但是过年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温朝玄早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只差对联还没开始写。
他在书房里刚将红纸展开,一串细碎的脚步声急促传来,林浪遥噔噔噔跑到桌边,一把抄起砚台道:“师父,我帮你研墨吧!”
没等温朝玄阻止,林浪遥已经动手了,他做事毛手毛脚,砚台墨条在手里砸得乒乓碰撞,墨汁飞溅,温朝玄马上勒令他放下。
林浪遥满手黑墨,讪讪地往边上一站。
温朝玄重新展纸,酝酿着句子,刚抬手写了两个字,又听见林浪遥窸窸窣窣的动静。
林浪遥竟搬来了一把椅子,谄媚献好道:“师父,你坐!”
“……”
这下温朝玄想装视若无睹都不行了。
林浪遥的反常行为太过怪异,以他对自己这个徒儿的了解,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温朝玄搁下笔道:“出去。”
“啊?”
“你既然这么感兴趣,那就领了纸笔去临帖……”
话没说完,林浪遥已经丢了椅子,逃命一样头也不回地跑了。
没了从旁骚扰的人,温朝玄很快写完几副对联,晴好日光透过窗扇照进屋子,他将红纸搁置在桌上晾干墨迹,看看时辰,决定去将年饭的食材处理一下。
他刚推开厨房的门,额角就忍不住跳了跳。
林浪遥蹲在地上慌张地抬起头,他双手正从地上捞起一捧带泥粘尘的鸡蛋液,敲蛋的碗搁在案上,蛋壳在碗里,桌案边缘留着一条湿漉漉的蛋液出逃过的痕迹。
林浪遥一手抓着一把蛋液,卖乖讨好地举起来,脸上挂着笑说:“师父,我帮你做饭吧——”
眼看事情要滑向更加不可收拾的局面,温朝玄忍住收拾徒弟的冲动,走过去一把将人提溜起来,拎去洗手。
“你当真想帮忙?”
林浪遥用力点点头,努力让师父看见自己眼中的诚意。
温朝玄转开眼神,当做没见着。
他让林浪遥挽起袖子,面对一盆面粉,林浪遥吸了吸鼻子,突然缓缓张大嘴巴,温朝玄在他打喷嚏之前手疾眼快地捏住了他的鼻子,林浪遥傻傻张着嘴,脸蛋憋得通红,努力摆着手才得以让师父松开他。
温朝玄也将衣袖挽起,露出一节白皙有力的手臂,拿惯了剑的手一边舀水一边揉面,动作也同他的剑招一样干净利落,犹如行云流水,面团在带着剑茧的手指下乖顺地揉扁搓圆。
林浪遥呆呆看着,忍不住也伸出手,一巴掌拍在面团上,留下一个凹陷的手印。温朝玄宽大的手掌牵住小孩尚显稚嫩的手,就像教他学剑那样,手把手牵引着他如何去揉面。
温朝玄原本也不会做饭,以他的修为早已不需进食五谷,只是林浪遥年纪尚小,还没有开始辟谷,仍然是需要吃饭菜的,所以温朝玄也就学会了做饭。教导林浪遥几载,他已经学会许多寻常家常饭菜,不过做得最好的仍旧是饺子——事情还得从林浪遥拜师的第一年说起,那年冬至温朝玄为他煮了一顿饺子,那是他第一次煮饺子,不甚熟练,钻进厨房钻研许久,煮出来的饺子依旧半生不熟。偏偏碰上林浪遥这个傻的,吃了夹生饺子也不说话,闷头一口气全吃完,于是半夜开始上吐下泻,狠狠折腾了一场。自那以后温朝玄意识到,小孩当真是个娇贵的事物,于是从来只知练剑的剑修,在厨艺之上认真费了一番功夫。
起码再也没出现过让徒弟生生吃吐的情况……
揉完了面开始包饺子,林浪遥捏的饺子不是露馅就是开膛爆肚,个个奇形怪状,趁林浪遥去给炉灶点火的时候,温朝玄只得一个个替他重新捏过。
“师父!”
“嗯。”温朝玄指尖沾了水,掐了点面团修补林浪遥的破饺子。
“火点着了!”
温朝玄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直到滚滚烟味从身后飘来,他才意识到林浪遥那句“点着了”是什么意思。
林浪遥被丢出了厨房。
他熏得一头一脸黑灰,不敢吱声地爬起来拍拍屁股,心虚地贴着墙根走了。
待温朝玄收拾好厨房的麻烦,已经比原计划的迟了一个时辰。他洗过手赶紧去书房取对联,挨个屋子更换粘贴。
在温朝玄对着门墙刷浆糊的时候,林浪遥又来了。
温朝玄当真想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但这一次林浪遥格外安分,他规规矩矩站着,也不出声扰人分心,当温朝玄站在矮凳上准备取对联的时候,林浪遥立刻乖巧地将红纸递上。
温朝玄展开纸,想分辨一下是上联还是下联,随意地扫了一眼,却发现字迹好像不太对。
这分明不是他的字。
温朝玄回头一看,林浪遥已经跑没影了。
不妙的预感在心里膨胀,他下了矮凳,捡起地上的对联看了看,发现其中一副被调换成了林浪遥自己写的。
他打开一张上联:我是师父心头宝。
再打开一张下联:师父驯我为我好。
最后是横批:吾爱吾师。
温朝玄:“……”
温朝玄保持展纸的动作看了很久,说实话,狗写字都要比林浪遥好看,这么不堪入目的字迹,贴了糟心,但是又不能丢了。他将对联卷起来收进袖里,在屋里屋外转了几圈,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个偏僻的柴房门口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