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倚楼看了看云无相,鼓着腮帮子不满道:“我都已经把你补好了,为什么还是种不上?”
“又在给我下情蛊?”云无相已经习惯了宋倚楼说话的零散性,这家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下一句话和上一句话可能毫无关系,但在宋倚楼自己看来,他没有任何问题。
这种时候,不需要联系上下语境,只要注意他最后一句话就好。
“是啊,没心肝的观主。”宋倚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总有一天,我会种成功。”
云无相:“那你就慢慢等吧。”
他并非天生魂魄,心魔能有灵魂都已经是个奇迹,挖出来也是破破烂烂的,并不健全。
据绛紫道尊的说法,他的灵魂未经轮回之流的孕养,先天就比其他人少了一些东西。
喜、怒、哀、惧、爱、恶、欲,他七情不全,无爱恶,寡欲望,淡哀惧,只有喜怒尚且完全。
宋倚楼比他更早发现这一点,靠着那些枉死的情蛊。
若将魂体比作土壤,七情为扎根其中的花,正常人的七情密密麻麻的缠绕着土壤,宛若一体,即便脱离花盆(躯体)也不会与土壤分离。
而云无相的魂体只有土壤,大半还是宋倚楼从自己的花盆里挖出,硬塞给他的。
土壤有了,七情会自己孕育发芽,但将别人的土壤同化成自己的需要时间。
简而言之,云无相如今具备发展成完整灵魂的条件,但距离七情具备还早着呢。
差不多该回去了,他大徒弟还在青帝大殿等着。
云无相转身往回走,天青色袍角在步履走动间摇曳,轻盈流转。
阴气凝成的黑衣尾随而至,缠上他的手。
云无相:“松开,你手很凉。”
鬼体阴寒,这是无法更改的天性,宋倚楼非但不松手反而握的更紧了:“观主就会骗我,你一个魔哪里会冷。”
“你要让我在一群仙修面前运转魔气护体?知道你没脑子,但没想到你能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来。”
云无相说完一巴掌拍开宋倚楼的爪子:“最多让你抓衣袖。”
衣袖一紧:“云无相,你说过自己不后悔。”
“嗯,不后悔。”
不论什么原因,亦或者是自己那时候真的脑子抽了一下,他既然把宋倚楼拉出来,就不会后悔。
“那就不许解除道侣契,不然我把青帝观所有人都杀了。”
“绛紫师尊给我下了咒,我的情丝与青帝观的气运相连,你动一个青帝观的人,我的情丝就少一截。”
“他们可还没上玉碟。”没上玉碟就还不算正式加入青帝观。
“多谢提醒。”我这就给他们上玉碟去。
身侧的杀机一闪而过,幽怨之气大盛,很明显有鬼在生气,云无相眼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浅笑。
等两人回到青帝大殿的时候,在这里等候的人多了一些,凡是在的,都来了。
沈澜卿,莫阳,还有金虹七站在一起,旁边是坐在轮椅上的厉王段闻胤,以及蛇使柳环肆,和不知名的蛛使。
其余仙界一众站在一起,一个个面色惨淡,惶惶不安。
为首的一只猪头连滚带爬地扑倒在他脚下:“大人!饶命啊,我做这些事都是受他人指使……啊!”
云无相手指一划,猪头直接变滚轮,一阵翻滚后撞在柱子上,直接晕了过去。
他耐心不多,对丑东西更是没有半点宽容可讲。
视线扫过在场的其他人,最后扫过两个毒使和厉王,云无相:“澜卿,他们三个交给你,杀还是留?”
云新阳溜达到云无相身边,小声道:“无相,那个厉王不是主……气运之子吗?能杀?”
“能。”云无相扫过正在把慕容猪头拖回自己身前的一群人:“想杀他们的还少吗?”
在世界意识眼皮子底下被干掉,主角光环都被扒走的气运之子,也有好几个了。
仙界一众抖了抖,鹌鹑一样缩在一起。
一个传音私聊打给云新阳:[植物人也不妨碍他走剧情,气运之子相关的事去问三九,现在别给我打岔,等澜卿自己选。]
云新阳正要开口,又是一道传音入耳:[你还没学会传音?]
好扎心的一句话,云新阳闭嘴,准备蹲到一旁当蘑菇,还没蹲下就被系统阻止了:【形象!注意形象!一个世外高人怎么能像个傻子一样随便蹲在地上!】
白雾团默默站直,看向沈澜卿,不止他,众人都在等待他的回复。
沈澜卿指着三人,神情严肃地看着云无相,眼神扫过他身后嘴上贴着符箓的少年,神色厌恶:“师父,他们都与你身边的邪物有所勾结。”
云无相:“这个我知道。”
沈澜卿指人的手挪到了宋倚楼身上:“师父,他要杀我!”
云无相也不怕打击到徒弟的自信心,直白道:“他要动真格,你活不到现在。”
符箓封住了宋倚楼的嘴,却没封住他通过道侣契来识海传话。
【观主,我还让手下救了他呢,你拿什么来谢我?比如我们今晚圆房~】
[喜欢做梦可以直接躺地上睡。]
宋倚楼半个身子站在云无相背后,脑袋歪出来对沈澜卿露出一个耀武扬威的笑容,好像云无相就是他的靠山。
这家伙还故意收敛了气场,落在沈澜卿眼里更显得他——
小人得志!
沈澜卿看着那张得意的笑脸:“厉王的毒是他解开的,厉王与仙界勾结,他也有嫌疑,师父,绝对不能留他在身边!”
【观主,这个妖人好烦呀,你连我都嫌烦,一定也嫌弃他,我把他毒哑了怎么样?】
宋倚楼笑的发甜,甜里掺着毒。
沈澜卿:“师父……”
【观主~】
脑袋里外的两道声音吵的人头大,云无相直接忽略造作的宋倚楼,把话题拉回:“澜卿,宋倚楼我自有安排,他们三个,杀还是留?”
【观主,柳环肆是我的手下。】宋倚楼语调轻慢,嬉皮笑脸道:【杀了他我会找你徒弟麻烦呦,会不会死我也不知道呢。】
云无相:[哦?原来你也有在意的人。]
【在意的人?不是呦,他是我的子蛊,我死了,就会在他身上复活,虽然我用不上。】
宋倚楼贴在云无相身侧,手指卷弄着他那白变黑的头发,一副显摆自己得意作品的欢快语气:【我种了上千只子蛊,就活了这么一个,很稀有的。】
云无相分析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所以,他是你儿子?]
【观主想要儿子?虽然我不喜欢有其他生物靠近你,但柳环肆足够识趣。】
宋倚楼说完这句话,云无相看到了柳环肆站姿一僵,组合起来显得精明而阴毒的五官都透出一股子呆滞。
他抬起头,肌肉紧绷,面瘫着脸对着云无相张口:“d……”
云无相袖中掐诀,一个静音术堵住那声没有感情的爹。
沈澜卿并未察觉到这些插曲,他自云无相发问后,先是眼神像刀子一样,剐了一眼在云无相身后吐舌头的宋倚楼,随后端正站姿,面向云无相,多年习书守礼练就的仪态大方得体,优雅从容。
“蛇使是您……目前道侣的手下,暂时不杀。”
“蛛使被蛇使下了毒,活不久了。”
蛛使闻言看向身侧的蛇使,声音被封住的蛇使一言不发。
其实他应该说一句话的:你和蜈使是情人,蜈使死在我家公子手下,怎会多留你一命?
蛛使知道他不过是宋倚楼手下的刀,下一个眼神就闪到了幕后真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