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熵，并不是一个很容易被带歪，被控制的人。
他追求的是自由和自由意志，进入命运也只是为了挣脱它。
而这正是吸引客衍谨的地方。
倘若成为客衍谨的禁脔之后，以对方为准百依百顺，那么客衍谨还会爱他？
洛熵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也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永远不会被对方从思维上控制。
不管客衍谨再试探多少次，都是一样的。
他们确实是性命相托的搭档，深爱对方的伴侣，洛熵可以无条件相信客衍谨不会害他，他也不会对客衍谨兵刃相向。
不过对方的出发点是爱的话，洛熵就得仔细甄别了。
就算是一段爱情中的双方，也会有上风和下风的说法。
阿瑾到底是因为单纯想要抚平他内心的伤痕才这样说，还是想要掺和他的记忆，影响他的性格呢？
洛熵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但是考虑到阿瑾本身的性格，后者也不是没有可能。
或许他两个都想要呢。
所以他没有说太难听的话，只是用“过去没有什么伤心的事情”来委婉拒绝。
而客衍谨显然接收到了这个暗示的信号，他点了点头，嘴角是含蓄的微笑。
自己的伴侣有多难缠，洛熵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知道……他才觉得沈长青会大事不妙。
其实按照阿瑾的性格，沈长青是必死的，这个死亡是指这个世界之内定义的人类身体的脑死亡。
在他原生世界，这个尚未发生过灵气复苏的地方，人类身体的脑死亡就已经相当于真实的死亡，对其他人来说就是死的不能再死。
然而客衍谨是可以将对方的灵魂抽出来，再卖给深渊的恶魔大公们，这个折磨就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只有饱受折磨的灵魂才是高价值的流通货币，更别说沈长青自带天命眷顾，这种特殊的灵魂更受青睐，为了提高他的品质，恶魔大公们使用的手段必然是惨绝人寰。
恶魔大公们一般用来折磨人的酷刑就连一些中级玩家都受不了，宁可自我泯灭神魂俱碎都不愿意忍受，更何况出身于和平位面的沈长青呢？
而客衍谨必然会在对方的灵魂上做加固，让沈长青能好好体会那些折磨，保持神志完整灵魂清醒。
洛熵觉得这有点过头了。
死亡不是终点这才是最让人恐惧的事情。
轮回空间的玩家们说客衍谨记仇，小气，斤斤计较，那可不是空穴来风，都是有实际事例的。
一个能遨游诸天的玩家还和一个蚂蚁般的东西这么计较？
普通人觉得蚂蚁冒犯他都是直接捏死的，客衍谨倒好，非要花样折磨蚂蚁，采取对蚂蚁最有效的酷刑，被其他玩家们觉得是小气很正常……
就是不知道解除婚约之后，客衍谨还会对沈长青怎样。
洛熵也不好和客衍谨直说，这事本来就是他不在理，在老家有婚约的情况之下还和别人谈恋爱——虽然这个在诸天万界没什么大不了的，多夫和多妻制度也是存在的。
问题就是洛熵原生世界所在的国家，和客衍谨的种族遵循的可都是一对一制度，所以他们两个自然遵守这个。
这件事怎么看都是洛熵先没解除婚约又和客衍谨谈的。
但是洛熵认为也不能怪自己。
一个未来必定要解除婚约还要杀了自己的未婚夫，这玩意儿谁爱要谁要，反正他不要，他另找人不是他的问题，是沈长青的问题。
他也是受害者。
洛熵是沈长青的受害者，客衍谨是洛熵的受害者，而沈长青又是客衍谨的受害者，这就形成了三角闭环。
真麻烦。
“小鱼又在想什么呢？”客衍谨的一番话把他拉了回来。
“和我相处的时候，小鱼还没这么频繁地出神过呢，在困扰什么？说出来我会帮你解决的。”客衍谨道。
洛熵清晰地感知到客衍谨对自己丢了一个“魅惑”的技能。
他对法术抗性还挺高的，客衍谨也知道这点，这个“魅惑”最多是让客衍谨在洛熵眼里面变得更好看一点罢了，不会出现“魅惑术”应该有的迷惑心智的态度。
两个人都知道这点，因此这一行为只算是两个人交谈之前的小.情...趣。
“在想你的事情。”洛熵一点没犹豫就这样说了。
他说的是实话，确实在想客衍谨相关的事情，这话就算是过验谎术都没问题。
只是隐瞒了一部分。
“是想我的事情，还是想我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客衍谨道。
洛熵转头，看向客衍谨。
客衍谨表情不变，一如既往微笑。
这两种可能性，自然都是他相关的事情。
语言逻辑的陷阱，洛熵要在他面前玩弄这个，还是有点太早了。
第117章 身外身
洛熵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不想在客衍谨面前玩心眼子, 从来就没玩过他。
别看客衍谨长得年轻，化身人类的时候脸上满满都是胶原蛋白，实际上他是比洛熵要大个几百岁的, 洛熵问他喊一声老男人都没问题。
活的久，自然心机就深。
洛熵：“我不想告诉你的事情。”
“哦。”客衍谨笑容加深了。
“阿瑾, 哪怕我们是伴侣也要给我留一点秘密。”洛熵道。
“我对你毫无保留, 完全没有秘密。”客衍谨道。
“所以, 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该知道的吗？”
“我认为不让你知道对你来说更好。”洛熵回答。
对我来说也更好！洛熵在心中补充一句。
“阿瑾, 你知道的，你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洛熵看着客衍谨认真道。
客衍谨侧过头, 避开了洛熵的视线。
“是你邀请我进来的。”他轻飘飘道。
“更何况你早就预料到我回来不是吗？否则又谈何安排的说法——现在我们在的地方, 原本就是你提前准备的。”
“小鱼，你早就提前安排好了拖延时间的举动，想让我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而不去关心其他地方。”
客衍谨道，他从水中起身, 像是洛熵一般坐在水面上, 抬起胳膊将他耳边一缕不妥帖的头发挽在耳后。
“那么，我成功了吗？”
在客衍谨手放下去的时候, 洛熵忽然伸手, 抓住了对方骨节分明的手，低头，咬了一口客衍谨的手，噙住。
他的舌尖在对方指腹上轻轻扫过。
客衍谨垂眸，纤长如鸦羽般的睫毛轻颤。
“当然成功了, 我总是会让你成功的，我的小鱼。”
洛熵吐出手指，另一只手也抓住客衍谨的手。
冰棱结晶缓缓生长在两个人身上, 从两人接触的地方开始肆意生长，蔓延出冰花。
“开始限制我的行动了。”客衍谨缓缓道。
“以你亲身冻结，我确实怎样也挣脱不了。”
“因为我不是个能聪明到瞒过阿瑾的人，在你们面前我从来都不是个聪明人。”洛熵道。
既然被看破了，他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物理锁定客衍谨。
“在你面前我也不是个聪明人，小鱼，我要是个聪明人，应该全程都装作不知道……然后再私下找出你想瞒着我的事情，可偏偏我会被你吸引注意力，也会当着你的面戳穿你的计划，导致我现在被你封住，和小鱼在一起我也变得不聪明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