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零回过了神,“还是算了。”
“我也觉得正常来说很难钓到鲨鱼吧。”R低声说,舀了一勺土豆泥吃了起来。
“我好像没有很想吃鲨鱼,”零自言自语道,“鲨鱼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
R沉默了一会,笑了出来。
“我也觉得鲨鱼没什么好吃的。”南博士说,“就,不是有人喜欢吃鱼翅吗?”
“好吃吗?”R问道。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吧。”南博士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着,“当时有被人请吃佛跳墙,然后我说佛跳墙上了么?”
“他们说你已经吃完了。”
“我才想明白我刚刚吃的香菇粉丝汤,应该是鲍鱼鱼翅汤。”南博士面无表情地说。
“有这么像吗?”R笑着问。
“可以说一模一样。”南博士认真地回答道。
南博士点了点几个按键,输入了一长串十分复杂的密码。
“啊,居然找到了。”南博士说道。
“你在找什么?”R问道。
“找那场意外事故当时的官方资料。”南博士说,“我得和当时的情况完全对上,否则还是容易穿帮的。”
一份事发地点调查
1999年7月13日,诺来
此份文件由三名A级调查员一名一级研究员与一名参谋共同签署,担保里面的每一条发现都经过认真检验
如我们所预测的那样,在诺来地区无疑发生了极为可怕的灾难,伊甸园教信徒想要通过某种□□仪式使得一名孩童拥有古神的赐福。
或者说,他们甚至渴望以一个孩子的躯体,容纳古神那磅礴的力量。
我们知道,他们养了一个孩子。
大概十岁以下,身高在一米四以下,体重在30kg以下。
他们长期将他囚禁在地下室中并疏于照料。
或者说他们对他实施的虐待是有意而为之的。
因为他们似乎觉得,这个孩子的生命能量越低,这个仪式就越容易成功。
我们不愿意去推测这里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暴行。
但是我们知道,在现在,也就是前天晚上,7月11日,惨剧发生了。
祭祀仪式出现了意外,也许如他们所愿的神降临了,但是在我们的常识之中,并不是每一位古神都热爱人类。
或者说,大多数古神对人类都没有任何的感情,它们甚至不会留意到我们的存在。
祭坛崩塌的形状很奇怪,并不是被重物压塌,或者是被从中撑开,而是像是被某种东西侵蚀了一样。
对。
这座祭坛是高度破败的。
就像是被植物侵略了几百年一样。
然而意外是前天晚上发生,有目击者,也有录像带可以作为证据。
而且在10日,登山爱好者所拍摄的影像里,通往祭坛的公路还是平整的。
而现在,它已经被野草完全四分五裂了。
就像是至少几百年没有人维护了一样。
而违和之处不止如此。
我们在祭坛内部找到了伊甸园教成员的尸体。
然后发现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老年人。
而当我们将他们和身份信息比对的时候。
发现他们并不是什么老年人。
绝大多数死者的年龄都在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然而他们却呈现出极度衰老的姿态而死去。
场地被破坏的很厉害。
因为除了丛生的植物之外,明显还经历了高强度的降水。
虽然幸存者离开的痕迹应该被全部破坏了。
但是我们还是可以断定。
那名作为祭品的男童并没有死去。
他到底是因何幸存的呢?
因为古神的慈悲么?
还是因为他多少得到了一部分力量?
还是这里的惨状就是他的作为呢?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得知了。
通过拜访附近的居民,他们都表示没有见到一个符合描述的十岁以下的男童。
那么这个孩子究竟是如何离开这里的,他又去了哪里呢?
这些都是有待我们去解决的疑问。
诺来惨案的现场调查至此为止。
共死亡伊甸园教信徒七百七十七位。
我们由衷地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类惨剧,希望不再有人类因为盲信而丧生。
未来的我们依旧将会与未知,邪恶和愚昧斗争到底。
(记录完结)
(签字与指印)
南博士阅读过很多份资料,其中不乏诡异怪诞的。
但是这份资料依旧让人感觉后背发凉。
“所以,”她清了清嗓子,“R,你和零都是怎么离开废墟的。”
零略微回忆了一下,坦然说道,“就走出去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记得了。”
R笑了笑,“我好像没有那么潇洒了。”
他抱着双臂坐在檐下,“我当时并没有进入村镇,因为镇子里还有很多伊甸园教信徒,我走进了山里,然后顺着河流向下走,来到了更远地方的村镇。”
“然后呢,你在那里留下足迹了吗?”南博士问道。
“没有。”R回答道,“因为整个诺来伊甸园教的势力都非常庞大。”
“所以我基本上只有半夜才会去翻一下垃圾桶。”R说,“然后我直到走出诺来地区,才找到警察求助。”
“然后装作ptsd失忆。”R陈述道,“精神科医生和警察都进行了鉴定,认为我的确可能存在很严重的精神创伤。”
“之后把我送到了路北的公立医院进行治疗。”R说,“在那里应该留下了记录。”
“然后应该只有我离开路北地区的火车票了。”R思考了一下,“从那之后我这个身份就彻底废弃掉了。”
“哦哦,”南博士飞快地将这些都记在了备忘录上,“看起来我的任务难度不大。”
“只需要模糊掉警察和精神科医生还有售票大爷之类的记忆就行了。”南博士说,“反正零也是浅色头发,应该比较好过关。”
她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明天我就可以把报告提交上去。”
“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她补充道,“虽然组织里的确有些过激派,但是他们应该也习惯了偶尔会有那么几个惊世骇俗的员工。”
“总之,相信我就是啦。”南博士笑着说。
零静静地一口一口喝着牛奶,南博士偏过头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零摇了摇头,他沉默了一会。
“为什么有的人类会认为伤害同类可以讨好异类呢?”零轻声问道。
南博士略微怔了一下。
好像人类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杀死人牲来血祭诸神,然而现在又如此地将一个小男孩献给未知的神。
“我不知道。”南博士回答道。
零移回了目光看着自己的牛奶,乳白色的小小的湖泊。
“我知道,大多数它们不会被这么讨好到。”零轻声说,“如果人类能知道这点就好了。”
“毕竟绝大多数生物,都是讨厌看到尸体的。”
南博士失笑了一下,这的确是个非常将心比心显而易见的事实。
人类也不喜欢动物的尸体横在自己的门口吧。
“你说的对。”南博士笑了笑。
“是这样的,”南博士说,“的确如果有怪异也想要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的话,我们就应该让它们加入。”
毕竟山的那一边看到的风景,也许和这一边大不相同。
人类如果只注视着狭隘的一角,就永远无法进步。
“我似乎想到应该怎么说服其他人投票这个提案了。”南博士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平板上敲打着键盘,“我猜下一次会议这件事多半可以通过。”
“那就十分感谢了。”零说道。
南博士笑了一声,“你说谢谢的时候,真的太郑重了,有一种让人感到极度受宠若惊的感觉。”她笑着挥了挥手,放松了一下指节,继续为自己的报告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