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模仿这个。”
“主要是想模仿,也没有那个能力。”
所长将镜头放在了办公室的桌面上,然后将自己的平板充上了电,“这个明天要带。”他点了点自己的平板,然后他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个白色的拍立得,十分慷慨地抓起了好几包相纸,一起装在同一个口袋里,放进了自己的登山包的侧面。
“喜欢一些怪异事件的朋友们应该知道,拍立得和其他的相机不同,由于立刻成像,所以可以捕捉到很多异常现象。”所长慢条斯理地说,“所以我们这种工作的人来说,带好拍立得是很重要的。”
然后他摸出了一根记号笔,塞在了旁边,“拍好之后,马上在信纸上写下当时的情况,有利于之后复盘。”
“对我们来说,遇到这种事情,还有余生就已经很不错了。”
“果然是专业人士,请勿模仿么。”
“然后是岩钉。”所长平静地说,“还有登山绳。”
“不过我是不太用得到的,”他说道,“带上以防万一。”
刀具,绳索,工兵铲,压缩饼干,巧克力,胶囊咖啡,和所长那个淡粉色的保温杯。
“说起来,不会害怕么?”
有的观众忍不住提问道。
“我觉得它们应该还好,毕竟我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讲道理的。”所长看到了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人言否?”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其实我觉得我算是个比较好的博士了。”所长说道,他扶了扶眼镜,然后将所有的装备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问题,开始密封。
“我能讲道理的时候绝对是会讲道理的。”
“而且我相信大多数的它们也不是故意的。”所长认认真真地说,“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居然认真地认为我们在担心古神。”
“什么叫做攻守之势异也。”
“我好像真的开始为古神担心了。”
“带上我一个。”
“所长第一次出外勤,请务必给大家留下一个温柔的形象。”
“所长的温柔勤劳宜室宜家的形象不是在揍末坦达的时候就崩溃了么。”
“末坦达可是A级生灵啊。”
“别说了,我真的想不起来末坦达是A这回事了。”
第二天凌晨,所长照旧开播,他背起了包,拎起了自己的透明雨伞。
“好了,可以去加格玛山脉了。”他说道,“今天看起来天气不错。”
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
雨下了起来。
所长的表情依旧古井无波,他撑开了透明雨伞,走进了雨中。
(未完待续)
第二卷 冬之乐章
第7章 断章
加格玛山脉,市立档案馆,中午十二点三分五十一秒。
“林博士,您好。”接待人员露出了一个微笑,将证件还给了所长。
研究员,级别一级。
不知道是组织对于加格玛山脉引起了过分的重视还是什么原因。
他从前接待过的大多数都是D级调查员。
一级研究员这种身份还没有见过。
组织绝大部分人员可以被分为调查员和研究员,调查员的工作是实际考察和收容,研究员的工作是后续观察和记录分析。
调查员以军衔尊称,研究员则被称为博士。
“您一个人进入加格玛山脉么?”接待人员问道。
“从前有探索过么,记录可以给我看看么?”所长平静地问道。
“有。”接待员说道,“一共来过五次。”
“所以没有收容成功么?”所长问道。
“是的。”接待员低下了头。
“那么没有封闭区域么?”所长说道,他既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语调的起伏,“如果有了这种恶性事件的话,我们的工作可以说多少人的努力都被清零了。”
“刚刚所长吓得我没敢发弹幕。”
有的观众打道。
“是的,所长好像生气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感觉所长很吓人。”
“头一回感觉所长不愧是所长。”
青年微微扶了扶眼镜,他穿了一套淡蓝色的冲锋衣,在室内的缘故,拉开了拉链,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衬衫和深蓝色马甲,整个人看上去一丝不苟,带着一股淡淡的上位者的不怒自威的气息。
“我们的确封锁了,但是登山队,”接待员叹了口气,“您也知道,不可抗力,我也不狡辩了。”
“给您,您需要的资料。”
“前五次调查员的结果。”
所长拉开了密封袋,里面依次按照日期封存着五份资料,有的明显受潮后烘干,有的还沾着血迹,有的皱巴巴的。
他拿出了第一份。
来自D级调查员,桐山下士。
1973年7月21日,D级调查员,桐山下士
加格玛山脉依旧有处女峰存在,而周边的村庄残存着奇怪的信仰。
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借宿在一个村民的家里。
他是一位制琴师,颇负盛名,他告诉我,在加格玛山脉出产一种木料,在小提琴市场上十分受欢迎,并且邀请我观赏了他被人预定的刚刚做好的小提琴。
如所有知名制琴师一样,他所制作的小提琴也有独特的标记。
有些制琴师会雕下自己的姓氏首字母,或者落上自己的签名。
也有些人有特殊的徽章。
我注意到他每一把小提琴上,都有一个特殊的图案,是一只兔子,但是这兔子有着冰雪一样的翅膀,将自己团绕成了雪片一样的形状。
“请问这是您的徽章么?”我询问道。
然而老人的脸上露出了某种虔诚而狂热的神情。
“不,这不是我的徽章。”他说道,“这是这里的神明。”
“这里的木料就是普通的松木,但是因为生长在加格玛山脉上,受到了祂的眷顾,所以才会受欢迎。”
“所以这种松木在哪里才可以采伐呢?”我问道。
老人报出了一个位置。
我突然意识到,这种松木正是生长在那座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处女峰上的。
“请问您是如何找到它们的呢?”我问道。
老人的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然后他生气了,他挥动着双手。
“他们这些混蛋,我好心告诉他们,只要跟着蓝色的兔子就会安全,但是他们说我要铲除竞争对手。”
“他们还把我告到了法庭。”
“我已经七十三岁了,我每一次进山,都跟着蓝色的兔子,我还活着。”
“然后那个法官对我说,世界上根本没有蓝色的兔子。”
“他没有办法帮我恢复名誉,他还要送我去精神病院。”
我花了不少力气让他平静下来,喝了一点水。
他依旧在喃喃自语着蓝色的兔子。
1973年7月23日,D级调查员,桐山下士。
我进入了加格玛山脉,我看到了清澈的溪水边有蓝色的兔子。
于是我跟随蓝色的兔子进入了山脉深处。
1973年7月24日,D级调查员,桐山下士。
蓝色的兔子将我引入了无穷的恐怖之中,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暴风雪,是红色的,仿佛冻成冰晶的不是天上之水,而是什么生物的血液。
我在红色的暴风雪中迷失了。
然而我看到了一条不知道什么人留下了标语。
“请找到白色的兔子,跟随它躲避暴风雪。”
但是根本没有白色的兔子。
世界上,也许只有蓝色的兔子。
只有蓝色的兔子。
所长将记录重新密封了起来,然后扶着额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