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想被吊销驾照。”
维斯塔潘把安全带扣紧。
岑维希瘪瘪嘴。
“小气...”他环顾四周,惊奇道:“新车?你怎么开奔驰了?我们领队送你的?”
这又是一辆新车,不是上次见过的那辆法拉利跑车, 方向盘上赫然是岑维希熟悉的奔驰三叉标。
“如果我说是呢?”
维斯塔潘点火, 开车。
岑维希听见引擎的声音, 睁大了眼睛:“不可能。他怎么会送你这么贵的车?我还没有呢...”他不满地嘀嘀咕咕。
“可能你的那辆还在厂商定制?”维斯塔潘说:“也许他准备拿出来当成你的成人礼物, 只是由于根本不知道你的生日在哪一天,所以现在还在仓库里面吃灰......”
岑维希有点震惊地看着驾驶座的维斯塔潘,真没想到这是他说出来的话,这个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指桑骂槐。
“那个...呃,我生日,我们中国人都有两个生日的,我习惯过的是月亮时的生日,每年都不太一样,所以没有邀请大家。其实我在过之前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具体是哪一天了哈哈哈。”
岑维希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是故意不邀请你的, 只是那个时间比较敏感,我正在谈判啦...”
维斯塔潘从鼻子里面发出一声轻哼。
岑维希纳闷了, 他根本分不出来维斯塔潘有没有信他瞎编的鬼故事, 真是光阴如梭啊, 当年在拉斯维加斯赌场门口的维斯塔潘还是个呆呆傻傻会相信他是魔术师的人, 现在居然看都看不懂了。
“....那边有个摄像机。”
在岑维希小心打量维斯塔潘表情的时候,维斯塔潘忽然说。
“什么?”
“有摄像机, 拿起来,帮我录像。”维斯塔潘说:“这不是你擅长的吗?”
岑维希更加迷茫了。
他从后座找到摄像机,挺沉的一个,看起来相当专业。他一边鼓捣着开机, 一边有些谨慎地开玩笑:“你不是最讨厌拍照片这种事吗?怎么忽然想到了要买个摄像机?”
“...记得把方向盘logo拍进去。”维斯塔潘说:“多拍一点我开车的样子。”
“......真自恋。”岑维希变换着角度拍维斯塔潘。
镜头里面看握着方向盘的维斯塔潘又是另一种模样。
他的侧脸弧度看起来非常锋利,高耸的鼻梁,紧紧抿住的嘴,突出的颧骨像是一条分界线,顶光下整张脸显现出一种晦暗难明的神色。
令岑维希感到有点陌生的样子。
不再是原来岑维希记忆里面那个圆嘟嘟地总是撅着嘴不开心的样子了,他看起来依然不算太开心,但并不是那种你可以去捏捏他的脸颊开玩笑的样子了...
“换个角度?你拍这个画面太久了。”维斯塔潘开口道。
“看路好吗,不要指挥摄影师。”岑维希顶嘴掩饰自己的走神,他转着摄像机微微向后,拍到维斯塔潘的背影和握着方向盘的手。
他的头发是金棕色的,刚刚在典礼上也许打了发胶,但是折腾到现在已经有点乱七八糟的了。至于手...通常这双手包裹在手套里面,握着另一种方向盘,岑维希仿佛第一次看见维斯塔潘的双手——指骨突出,关节纤细,有着和脸完全不同的秀气精致感,但握着方向盘的时候,又展现出一种游刃有余的掌控力。
镜头上移,后视镜里面,维斯塔潘和镜头后的岑维希对视。
下三白的锋利眼睛,太阳花一样的睫毛,皱起来的眉头,以及...
“你在说什么?”
岑维希看到他对着后视镜做了一个口型。
“没什么。”维斯塔潘否认。
“不可能。你刚刚是不是在骂我?”
“你不是会荷兰语吗?”维斯塔潘勾起嘴角,像是一记无声的嘲笑。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拍了。”岑维希耍泼。
“不拍就算了,”维斯塔潘不上钩:“刚刚素材应该也够了。”
“你要这些干什么啊?”
“上节目。”
“什么节目?”
“阿贾克斯的节目。”
“......”
“你故意的!”岑维希一瞬间很想要把手里面这个重重的摄像机砸向司机。
“不,只是巧合。”维斯塔潘很镇定。
他摸着方向盘,头也没有回。
“不信你可以查我的邮箱行程,我们很早就约定好了这次拍摄...”
岑维希现在也注意到了那台重重的摄像机上面有着阿贾克斯的标识,一个戴着帽子的简笔画老头。
“那你干嘛要带我过来!”
“你为什么看起来不想过来?”维斯塔潘抬头,他的视线透过后视镜,拥有一种穿透一切的力量,浅色的绿蓝相间的漂亮眼睛却像是一把钉枪把慌不择路的岑维希钉死在原地。
“你不是喜欢德容吗?我给你一个机会。”
“今天晚上他会来,你可以跟他表白。”
“这是我送你的成年礼物。”
“你不喜欢吗?”
岑维希哑口无言。
“不...这...”
“你从来没想过告诉德容吗?”
“我...”
“我还有,”维斯塔潘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大概15分钟到,你可以考虑一下待会要讲什么。”
“不...这太突然了,”岑维希有些恐惧地摇头:“我,我什么都没准备...”
“你成年了,拿到了奔驰的大合同,刚刚还拿到了最佳新秀,我想不到你还要准备什么?”
“不....我没有订花,也没有蜡烛,礼物,什么都没有,我不能这样...”
“我准备了。”
“我在附近预定了餐厅,还有酒店。”
维斯塔潘步步紧逼。
他那双烟花一样的眼睛透露着无机质的残酷气息。
“如果你想要,我现在还可以帮你订一束花。”
“想要什么礼物,我也可以帮你订。”
“或者你想要这辆车吗?你可以把它送给德容,我想他会喜欢的。”
“不...麦克斯...”
岑维希害怕地缩到了座垫深处,像是一只被逼到绝路的小动物,颤抖着,让维斯塔潘差一点就心软了。
“不要,我还没有准备好。”他的声音打着颤。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
在等到岑维希的回答之前,他们听到了清脆的自行车铃。
然后是德容的笑声。
“嗨,这里禁止汽车通行。”他对着维斯塔潘开玩笑。
岑维希透过前窗看到了德容的笑脸。
他金色的短发在风里面像一面飘逸的旗帜,苍白的皮肤在大功率车灯下仿佛是透明的,在一片深沉的黑夜之中,德容的笑容却清晰到刺眼的程度,只需要一眼就会被烙印在视网膜上,但是更令岑维希觉得刺眼的是德容身后的那双手。
他似乎是坐在一辆自行车的车篮子里,后面是任劳任怨骑车的德利赫特。德容开心地笑着,张开双手,从岑维希的角度看就像是被德利赫特揽在了怀里。
他们的自行车挡在了维斯塔潘的前面,在狭窄的道路上划出歪歪扭扭的曲线,车轮碾过满地月光,像是一场即兴的双人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