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德整个人一愣,手指头僵在了原地。
“我不说第二次。”
冯天德张了张唇,不知道怎么地就怂了下来,放下了手指:“你什么意思?你要站他了是不是?那行,他欠我的钱你来赔……”
楼还皱起了眉:“哥哥……”
“真有意思,”沈危打断楼还,轻蔑地看向冯天德,“像你这样装做什么亲戚来打秋风的,我一年能遇到十几个,你是唯一能够跑进军校礼堂的……军校的安保工作是怎么做的?”
本来还在旁边观望的军校高层虎躯一震:“沈危先生,表彰会向来会邀请一些媒体和社会人士……”
“怎么?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你们都邀请?”沈危轻笑道,“是想和他们一起合作,讹我一笔还是……”
“不不不……”在旁边执勤的军官连忙摆手,同时飞快地往旁边使了个眼色。
站在道旁的士兵立刻行动,围在了冯天德身旁。
“你们想干什么!”冯天德退后两步,立刻明白了过来,“好啊,你们是想不认账?装作不认识我?艹你大爷的!老子这里有证据!”
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个通讯器,点开相册……
楼还皱了下眉,很快想了起来:冯天德从前每年都会给他拍一组照片。
“你是说这个吗?”沈危先一步打开云端,不慌不忙地投屏出一些照片:
那些全部都是楼还儿时的照片:小小的alpha看起来白白净净的,站在一截长长的身高尺旁,冲屏幕瘫着一张脸拍照。
这是冯天德每年都要向上头提交的一组照片。
也是楼还一年中穿得最好的一天。
那时候楼还只以为冯天德是要向分配部的反叛军交差,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些照片是要拍给谁看的。
拿到照片,沈危才会给他们打下一年的钱。
沈危才会觉得楼还过得很好。
楼还眸色颤动地望向沈危。
“这些照片一直存在我的公司网站上,”沈危随口道,“是个人都能查到。拿它们当做证据……下次手段能不能再高明一点?”
冯天德整个人懵了:“你放屁……”
污言秽语一出口,冯天德周围的士兵就一刻离他又近了一步。
冯天德终于恐慌起来,连忙辩解:“别信他!你们别信他!艹!你们也不想想,沈危才多少岁?楼还又多少岁?他怎么可能养一个……”
“我这里还有每年给楼还汇款的证据,”沈危又投屏出几张汇单,“至于为什么我会养楼还……”
沈危顿了顿,转头看向楼还,突然抛出一句语出惊人的话:“当然是因为,楼还是我的……童养媳。”
楼还:“……”
场上所有人:“……”
已经骂红了眼的冯天德:“……”
这下无论是哪一方都惊呆了。
“父辈之间订个婚约很奇怪吗?”沈危笑道,“何况小朋友从小就长得好看,听话、好养,又不爱花钱,我当然是却之不恭了。”
冯天德听着沈危的胡说八道,整个人指尖都在颤抖:“你……你你你……”
“本来也不是很想透露这件事的,”沈危垂下眼,把楼还捏着他衣角的手牵进怀里,然后随意地掰了掰楼还的手指,“如果不是某些人打秋风打到军校,担心楼还会受到影响,我根本懒得费这些口舌。”
“胡说!”冯天德“你”了好半天,终算能把话说全乎了,“胡说八道!你们千万别相信他……”
“相不相信,不由你说了算吧?”沈危轻飘飘地抬眼,突然道,“艾宾斯特校长,这出闹剧,演得难道还不够久吗?”
坐在台下主位上的中年男人终于缓缓站了起来:“来人,把这个寻衅滋事的家伙抓起来!”
冯天德后退两步:“你们敢……”
士兵们对他的怒吼置若罔闻,举着枪一步步向他靠近。
“……”面对黑黝黝的枪口,冯天德咬着牙退了两步,突然转过身就往门外跑。
围住冯天德的士兵们一拥而上,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冯天德按在了地上。
冯天德这一退缩,看起来就更像是来诈骗的了。
围观的学生们开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指指点点:
“我去,真是场好戏啊……”
“你别说,其实我们家去年也遇到过这种事……”
“靠,胆子也太大了吧,这可是沈危啊……”
“你们就没想过是真的吗?”
“你还不懂吗?是真是假谁在乎?有沈危在,他就只能是假的!”
“本来就是假的吧,沈危手里的证据明显更可靠啊……”
“话说就没人注意到沈危说楼还是‘童养媳’这件事吗?大名鼎鼎的沈危终于要收心了?”
看似垂着头站在旁边的楼还竖着耳朵偷偷听了半天,然后又偷偷用指尖勾了勾沈危的手。
沈危抬起眼,看了撒娇的小狗一会儿,然后直接握紧了楼还的手。
艾宾斯特副校长走了过来:“沈先生,你看这个人怎么处理……”
“当然是移交警署,”沈危笑道,“让法律制裁他,不是吗?”
不过,如果犯人在警署突然出了什么事,那也和他沈危没什么关系。
“……”艾宾斯特眼神复杂地看了沈危一眼,然后挥了下手。
“唔……”冯天德大概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惜已经被士兵们捂着嘴,只能在挣扎之下被连拖带拽的带了下去。
沈危饶有兴致地看着冯天德的身影消失在了礼堂门口,然后才转头看向楼还,轻声问:“事情解决了,你现在……是还想待在这里,还是先跟我回去?”
楼还抬起眼看了沈危一会儿,然后又垂下头来,用很轻的声音道:“先回去,哥哥。”
沈危点了点头,转身问艾宾斯特:“因为贵校安保工作的缘故,家里的小朋友好像受到了一点惊吓,先回去休息,没问题吧?”
艾宾斯特连忙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好,那么,我不希望之后还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艾宾斯特先生。”沈危说。
“抱歉,抱歉……”艾宾斯特心里那个苦啊,只能赔着笑送沈危和楼还出了门。
这都什么事儿啊!
……
楼还沉默地跟着沈危离开军校,走到了沈危的光棱车前。
“Ben不在,”沈危指了指光棱车的副驾驶,随口道,“坐这儿。”
楼还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句话没说地坐进了副驾驶。
沈危也没什么表情地来到主驾驶。
宽敞整洁的道路上,小小的光棱车停在路边,开阔的挡风玻璃倒映出街道上飞驰的车辆,也映出车内二人复杂的眸色。
楼还很轻地垂下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和沈危说什么。
向沈危道歉?
告诉沈危沉重的过去?
还是要问沈危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
楼还的思绪乱作一团。
好半晌,他终于做足了一切准备,张了张唇就要开口,手上却先一步传来了金属碰撞的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