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毛病实在是不能对外称道,闻人远暗地里服用了不少搜罗来的丹药,这才堪堪压制住了病情。
但药效毕竟是有限的,那艳鬼给他留下的麻烦又只能缓解不能根治,虽说闻人远手中握有大把资源,但又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医修来治他的病,那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么长时间下来,这丹药对闻人远的疗效已经不比最初,多多少少也有了些抗药性了,这段时间只得让人配些基础的药汤吃着。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丹药的主要成分是虹光花,之后再让人换一些灵草试试,不知道药效会不会更好一些。
闻人远思索着,虽说服了药,但这药的起效很慢,他挨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疼痛难耐,于是离开桌面到床上躺着休息去了。
不知是因为天赋受限还是体内旧疾作祟,闻人远的修为已经停滞了许久,这段时间总觉得精力匮乏,隔三岔五就要睡一觉补补体力。
这两天他关注着闻人溪比赛,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现在第二轮大比已经结束,闻人远今天便打算睡个觉休息一下。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闻人远原本只打算稍微睡上几个小时,没成想一睁眼才发现天都黑了。
也不知是睡了太久还是怎么,他只觉浑身上下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他慢吞吞地爬起来,想给自己倒杯水喝。
闻人远的床头柜上一直放着水壶,他伸手去够,软绵绵的手指刚刚握上水壶的把手,就不知怎的一松,反倒把水壶推得更远。
闻人远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艰难地扶着床头坐起来,定睛去看自己的手。
视野摇晃不止,一双手成了四只,被染上了一层原本不属于他们的颜色,五彩斑斓的,像是误吃了毒菌子。
怎么回事?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闻人远正疑惑着,就听房门传来吱嘎一声响,一人推门而入。
闻人远回头望去,来人身量很高,穿着沧泽宗弟子的制服,天色已经黑了,屋里没有点灯,闻人远一时没有看清对方的样貌。
“溪儿?”他下意识唤,“是溪儿吗?”
那人笑了一声,声音与闻人溪不太相似,却应了一声“是”。
闻人远只当自己昏了头,忙招了招手让闻人溪过来:“溪儿,爹不知怎么觉得头晕脑胀的,你去帮我把领队医修师兄叫过来。”
“怎么头疼了?”闻人溪笑道,“那我帮您联系一下师兄,他来之前,我先带您出去走走,透透气吧。”
闻人远现在连站稳都有些困难,更何况出去透气了,他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但又不想拂了闻人溪的好意,只得勉强应了:“爹现在不大看得清路,你走慢点。”
闻人溪应了一声,扶着闻人远往外走。
扶着他的手臂修长而有力,闻人远半靠在闻人溪肩头,不由得感叹:“溪儿,你长高了。”
闻人溪没有说话,只是笑,闻人远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这么高兴,只是现在大脑混沌一片,也没有多问。
这一路下来都没怎么见着人,闻人远只觉得巡逻的人偷懒,面上也带了几分不快:“管理局这些吃干饭的,巡逻都不好好干,要是被什么闲杂人等混进来了该怎么办?”
“是啊,”闻人溪附和,一边脚步不停地带着闻人远往外走,“这些人真该好好说说他们。”
走了这么长时间,闻人远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扶着闻人溪的胳膊直喘粗气:“溪儿,爹实在走不动了,你领队师兄到哪儿了?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闻人溪笑了一声,“你想回哪里去,掌门?阴曹地府吗?”
闻人远一愣,惊疑不定地瞅着他,终于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劲。
“溪儿,”他喃喃,“你不是溪儿……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他厉声呵斥,掌门的威严倒确实有些吓人,但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地。
“我是谁?你还没认出来吗……掌门师叔。”
蒙在眼前的那一层幻象终于缓缓散开,他发现眼前的人一头红发,偏长的额发之下,赫然是那张他看着就生厌的脸。
“申从云?”闻人远喃喃,“怎么是你?溪儿呢,溪儿到哪里去了?”
“比起他,您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申从云笑道,闻人远从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过。
事到如今,闻人远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申从云做了局,他今晚这副样子八成都是申从云搞的鬼,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避开重重检查来的这里,这一路上没见着一个人,想必也是她提前安排好的。
“你买通了他们?”闻人远颤声道,“管理局的人和你联合起来要对付我?”
“怎么能叫买通呢,都是同事,信息共享不是正常的吗?”申从云摇了摇头,“您这样说,多叫管理局的修士们寒心啊。”
她步步近逼,闻人远一退再退,他显然也意识到了当前的处境对自己极其不利,长长吐出一口气,耐下心来试图安抚:“你想要什么,师侄?是管理局的人待你不好,还是在门派过得不如意?我知道这次让你随沧泽宗的队伍参加大比难为了你,你要是不高兴,直接跟掌门师叔说就是,哪里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来吧,把师叔送回去,你有什么要求,我回去就满足你。”
他这比翻书还快的变脸速度让申从云只想笑,她讥嘲地嗤了一声,问他:“那我要你死,你同不同意?”
她伸手轻轻一推,闻人远就像一颗树干内部被彻底蛀空的树,轻飘飘地倒了下去。
闻人远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晕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他气得胸膛拉风箱似的喘,连太阳穴都开始突突直跳。
“我就知道你接近溪儿没安好心,当初我不该心软留你一命!”他从牙缝里迸出一句。
申从云叹了口气,好心提醒:“能别执意于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圣人吗?有点恶心。”
闻人远气得险些一口血吐出来,口中喃喃着大不敬之类的话,只是不知申从云暗中使了什么诡计,闻人远费了好大一番功夫,额头青筋根根爆起,却连手指都没能动弹一下。
他想呼救,但这地方已经进了会场之后的山区,闻人远身上连手机都没带,更别提联系沧泽宗的弟子赶过来救援。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哑声问,“这可是宗门大比,你不会想在这里动手吧?”
申从云无所谓地笑了一声:“你猜?”
她转过身去,唤狗似的吹了声口哨,紧接着就有一人从树林里走出来,他手脚僵硬,看见申从云,面露惊恐:“你到底要干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几乎如出一辙的问题让申从云笑了一声,她没有回答,只是道:“带我到传送法阵去。”
闻人远一愣,不可置信地望向申从云:“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说话!”
“掌门还真是心急,到了你不就知道了?”申从云说着弯下腰,拎一只小鸡仔似的把闻人远提溜起来,用的是那只完好的左手。
“当初真应该把你的左胳膊也一起剁掉。”闻人远恨恨道。
“是吗,”申从云提着闻人远往森林里走,一边道,“要是你今晚没死,或许可以试一试。”
那边的范华藏不受控制地在前面为申从云领路,这一整天下来,他被体内的蛊虫驱使着在这座林子里跑前跑后,布置的一些阵法在此之前他听都没有听过。
虽然他对那些小门派并不感兴趣,但也知道这个被申从云挟持着的男人就是沧泽宗的掌门闻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