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柳萧定了定神, 看了一眼还被拒之门外的房忆安,问,“你们在干什么?”
闻人潜还没回话, 房忆安就立刻嚷了起来:“我是来探病的,来探病的知不知道?结果你家这只鬼不欢迎我就算了,还要把我往外赶,你说还有没有天理啦?”
房忆安那句“你家这只鬼”说得柳萧挺满意, 也没追究她来探病还吵吵闹闹的,转头问闻人潜:“是因为这个吗?”
“我怕她吵到你……”闻人潜抿了抿唇,看上去有些委屈,“她刚刚还和神识偷偷商量说要往你脸上画乌龟。”
房忆安:……
“那什么,你听见了?”房忆安嘿嘿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开玩笑吗,开玩笑,又哪里能真的往你脸上画乌龟啊,我是这种人吗?”
“哦,你不是吗?”柳萧决定站在闻人潜那边,“那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回去吧。我不可能把一个想往我脸上画乌龟的人放进来。”
房忆安懵逼地看着他掉头就走,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就是这么对客人的?你不觉得羞愧吗?”
柳萧理都不理她,带着闻人潜转身就走。
房忆安站在门外叽里咕噜骂了一阵,神识热闹也看够了,终于戳了戳她:“哎,这院子的门没有锁哦。”
房忆安“啊?”了一声,伸手在门上一推,伴随着“吱啦”一声响,门应声而开:“哎哟,还真的。”
房忆安偷偷摸摸地推门而入,明明是从正门光明正大进来的,却像做贼一样心虚。
一人一鬼在院子里坐着,闻人潜还凑在柳萧身边问这问那,生怕他还有什么伤没被发现。
柳萧看上去相当受用,闻人潜问什么他应什么,一点不带烦的。
房忆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了,她默默转身,对跟上来的神识道:“要不我还是走吧。”
神识默默跟上:“我和你一起。”
柳萧早就发现她们过来,坐在那儿看她们表演,见他是真的不打算挽留自己,房忆安果断转了个方向,拉着神识大步走进了院子里。
“你不是说自己多余吗?”柳萧语气淡淡,“知道就赶紧走。”
“你让我走我就走,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房忆安哼了一声,“这么大个地方,连招待朋友做个客的位置都没有,你说是谁的问题?”
她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桌上别说吃的,连杯茶也没有,房忆安皱了皱鼻子,问他们:“你们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可以招待我?”
柳萧没开口,闻人潜也不赶人,他想了想,道:“有我上次做的点心,你要吗?”
房忆安一僵,她尴尬地笑了一声:“算了算了,我感觉也不是很饿。”
“那要喝茶吗?”闻人潜说着,飘出去烧水去了。
“他现在厨艺进步了很多,”柳萧为闻人潜正名,“人不能总是停留在过去。”
他的话房忆安一个字也不相信,姑且不论柳萧故意骗她试毒这一可能性,这人每天都在吃闻人潜做的东西,味觉怕是老早已经出问题了,说不定再难吃的东西都能被柳萧自动美化成爱的料理,可信度约等于零。
她在这里磨叽半天,也没说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柳萧累了这么长时间,急着想和闻人潜过二人世界,直接开口:“你看完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他这话像是房忆安说一句“没有”就会直接说再见了,房忆安一噎,她哼唧了半天,最后才道:“在你睡觉的时候,灵背龟和那些鬼魂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柳萧应了一声:“然后呢?”
“那些鬼的来历很奇怪,”房忆安继续道,“魔尊没有把城郊出现鬼的事情公之于众,为了避免恐慌嘛,我也理解。但他也没告诉我们,不管怎样,我们好歹也是帮了忙的吧,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瞒着我们不肯说。”
“所以你来这里是想让我帮忙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柳萧问房忆安,见她点头,柳萧沉默片刻,问她,“你师兄知道吗?”
房忆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又点了点头:“大概是知道的,但他不告诉我。而且还有一件让我很在意的事情,你睡了半天时间,所以不知道。今天早上我爸爸和大师哥……哦,就是南斗阁的尚语堂掌门,已经赶回明终去了,就在今天早上。
“我知道爸爸临时有事要先回去处理,但是大师哥原本的安排是要参加这次大比的闭幕仪式之后再走的,现在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离开了,连我师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隐约听说,他好像受伤了,伤得还挺重。
“按照师哥的修为,能伤到他的修士也是化神期的大能了,这种人要起了冲突,绝对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
“所以你想来问问我知不知道你师哥是怎么受伤的?”柳萧问她。
这时候闻人潜带着茶回来了,柳萧上前去把东西接过来放在桌上,男鬼大概是听见了两人方才的谈话,嘴唇紧紧抿着,指尖不自觉地勾住了柳萧的衣袖,看上去有些紧张。
柳萧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男鬼的模样像是柳萧会吃了他似的,他觉得有点好笑,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悄悄回握住了闻人潜的手。
“你会告诉我这些,是在怀疑房局长和尚掌门做了什么事?”柳萧问房忆安。
房忆安抿唇,一时没有回话。
见她这副样子,柳萧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闻人潜刚刚泡的茶,告诉房忆安:“把更多无辜的人拉进来并不是我们的目的。我只能告诉你,你的大师哥昨天晚上从这里带走了我们的一样东西。”
至于究竟是什么东西,柳萧却不肯再说了。
但那些话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多,房忆安坐在那儿,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柳萧见她这样子,叹了口气道:“你要是累了,今天就先回去吧。要是你之后还想再来,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就行,或者进来的时候隐蔽点,别被人发现。”
他知道这次房忆安十有八九又是神识带进来的,此话一出,在一旁凑热闹的神识僵了僵,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
这时候的房忆安却没什么心思开玩笑了,她沉默片刻,犹豫地问柳萧:“你和我的父亲会不死不休吗?”
柳萧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依稀记得房忆安之前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上一次他没有回答,这次他也不会。
沉默在这时候却已经是一个足够明确的答案,房忆安眼皮微颤,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回话,但她没法吐出一个字,像突然哑了一样。
神识看出她状态不太对,连忙把房忆安拉起来,对一人一鬼道:“你俩聊,我送送她。”
柳萧颌首,他目送二人走出去,突然唤了一声:“房忆安。”
他喊得连名带姓的,房忆安回过头,茫然地望向他。
“你可以选择置身事外,”柳萧说,“没有关系。”
房忆安听懂了,她知道柳萧给了她一个选择。
是吗?房忆安想。
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吗?
神识匆忙拉着房忆安离开了,直到她们到了小院的门口,房忆安看上去还有些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