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萧一眼看到他的小动作,他叹了口气,只好解释:“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工作。”
“哦,是吗?”快递员看上去还是有些怀疑, 但没人规定在明终的修士不能有一个在羽月栖星宫工作的朋友,还是帮柳萧寄了出去,心里还有些遗憾。
寄完快递,柳萧又看了一眼消息,闻人潜没有发什么东西过来,柳萧有些不放心,发消息过去问他:怎么样了?
闻人潜像平常一样秒回了:还要一会儿,你到家了吗?
——还没,准备回去了。
柳萧说完这句话,又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要不要我过来找你?
这男鬼傻乎乎的,要是一只鬼在外面被人骗了该怎么办?
这次闻人潜回复的时间长了一点,柳萧正担心着,手机电话就响了起来,是闻人潜打来的。
柳萧抬手接通,就听见闻人潜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柳萧,你在担心我吗?”
那边吵吵闹闹的,似乎是什么市场,柳萧总觉得闻人潜的这句话里带着些调侃,他顿了顿,还是没有否认:“是啊,我有点担心你。”
这次闻人潜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在给师姐挑礼物,不过这里是明终,我要自己买东西不大方便。”
“那要我过来吗?”柳萧问,听见闻人潜问这句话,他不知怎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那你过来吧,”闻人潜的声音带着笑意,“我把地址发给你。”
手机顶端跳出了一条消息,柳萧刚点开看了一眼,就听见闻人潜说:“柳萧,你是笨蛋啊。”
柳萧沉默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法否认。
“你说是就是吧。”柳萧叹了口气。
闻人潜又笑了一声:“那我会在这里等着笨蛋的。”
“知道了。”柳萧有些无奈,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闻人潜说笨蛋的一天。
但转念一想,闻人潜毕竟也一个人在明终生活了那么久,连让柳萧复活的材料都一点一点收集来了,要是真要买东西,肯定也有自己的手段,柳萧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算了,笨蛋就笨蛋吧。柳萧想。
反正闻人潜都让他过去了,柳萧总得去看看才成。
柳萧这样想着,坐上了到闻人潜那边去的车。
*
自那天之后,房忆安又提心吊胆地过了好几天,尚语堂安在她房间里的监控摄像头始终没有消失,房忆安平时不敢在屋里做太多事,只好尽量找机会出去走走。
房忆安想问问祁响对这件事的看法,他又打算怎么做,然而这些日子里她基本上没见着祁响的人,也不知是太忙还是有意要回避她,但若真的要和祁响谈一谈,房忆安又有些犹豫。
毕竟这里是在南斗阁,她不知道她和祁响的行动会不会被哪个人或者东西听进去,再传到尚语堂和房弘光的耳朵里。
她就这样过了几天,这天晚上,房忆安同往常一样看剧到了三更半夜,虽说她自己大概也记不得这两天看的剧情里都说了些什么,看剧对她来说起到一个创造发呆时机的作用。
在屋里坐久了也觉得闷,房忆安把平板合上,伸了个懒腰,打算出去走走,想到这屋子里有个摄像头在盯着她,房忆安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夜里的南斗阁人也不少,大多数弟子用不着睡觉,路上时常能看见忙里忙外的人,要么就是在修炼,倒也没有比白天冷清多少,只是对于人类来说,夜间的可视度毕竟是下降了些,散步的人也没有那么多。
房忆安挑了一条晚上没什么人会走的小路,打算散一会儿步就回去。
之前虽说下定了决心要做点什么,但这两天想了想,她似乎又没什么可做的,她是个金丹期,虽然修为在同龄人里面已经算是天之骄子了,但她要面对的可不是同龄人。
虽说现在房弘光已经开始从事文职工作了,但要是没一点实力,也是不可能稳坐南斗阁掌门之位的,房忆安听说房弘光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闻名修真界的大剑修,尚语堂就更不用说了,现在要是门派里出了什么冲突邪祟,有时候也会出面亲自镇压的,要是被他们逮住,这两人手指都不用动一下就能把房忆安轻轻松松给碾死。
要不然,找救兵去?和柳萧他们谈谈,问问她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只是现在时间太敏感,要是贸然去找柳萧,怕是只会引得他们怀疑。
那要不去找找别人呢?
房忆安叹了口气,但这修真界又哪里有人和柳萧一样刚,直接和修士管理局的局长还有南斗阁的掌门宣战了呢?
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真难啊。房忆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都要憋出精神病来了。
她正苦恼着,却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什么动静,房忆安散步的这条小路不远处就是一片山崖,房忆安隐约记得山下的那条路似乎通往南斗阁的库房,虽然她没怎么去过。
这大晚上的在搬什么东西呢?
房忆安有些好奇,寻思悄悄过去看一眼也碍不了什么事,便拐了个弯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过去。
山脚下有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缓缓移动着,看形状似乎是一辆小卡车,只是速度极其迟缓,远远看去,似乎还有个人在车后面拼命推着,看着像是车子抛锚了。
房忆安在上面观察了一会儿,这山路挺陡,推车的弟子却只有一人,修为看上去不高,而这抛锚的车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让她有些担心这车会不会直接从山上滑下去,把那倒霉的弟子给压死了。
房忆安想了想,还是没能坐得住,顺着山坡滑了下去,大步走上前去问那个弟子:“你的车抛锚了,要不要帮忙?”
那人看了房忆安一眼,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怎么,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房忆安便到车后面帮他推车,车上搬运的货物用绳子绑着,看着方方正正的,挺长一条,房忆安莫名觉得这形状有些熟悉。
想了半天,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东西的样子……似乎有点像棺材,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大晚上的没人看见,居然连布也没盖上一块。
门派里这两天死了什么人吗?
但房忆安记得死去的门派弟子的尸身都会被妥善安排好,最后送去参加葬礼,像这么随随便便地用一辆卡车来推着,倒是有些少见了。
那这到底是……
嗯?等等。
房忆安突然想起来,之前她听见尚语堂的电话时,他好像说过,对面似乎正在安置闻人潜的肉身。
难不成这个是……
房忆安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边正闷头推车的弟子,觉得这人大概也只是个奉命办事的,或许不会知道什么东西。
她想了想,问他:“哎,这位师兄,这车上装着的是什么要紧东西吗?大晚上的从库房里运出来。”
那人沉默片刻,只是摇头:“我也不清楚。”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也不知是感冒了还是天生就这样。
他像个哑巴似的,房忆安也没好意思继续问,只能跟在他身后默默推车。
没过多久,房忆安估摸着这条路大约快走到头了,那人把车推到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区域,对房忆安道:“我去给掌事打个电话。”
房忆安“哦”了一声,目送他的身影拐进了一旁的转角。
他打电话去了,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吧。
房忆安心里琢磨着,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卡车上装的那东西上。
这东西无论怎么看都是具棺材,那弟子现在走了,悄悄看一眼应该也没什么吧?
房忆安的心跳得很快,她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了推车的弟子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之后,轻手轻脚地爬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