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污染邪神分身核心放置完毕,正在净化中……】
【预计净化时间:3小时】
周舫东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抱着手臂看了这个大铁柜子一会,然后将视线转向二楼剩下的未清理的房间。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趁着装置净化的时候,再收拾出来一间房吧。
想到这,周舫东走到了205房门前,打开了房门。
第70章
推开205房门后,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暖色调的客厅。
客厅铺着一条一条的暗红色木质地板,木板边缘已经褪成了浅棕色,让地板拼接缝隙显得很明显。但因为地面打扫得很干净还打上了蜡, 非但不显得破烂,反而有种故意做旧的复古美感。
天花板挂着的吊灯被罩上了荷叶边灯罩, 水晶珠子穿成的珠链沿着灯罩边缘垂落。暖黄色的灯光透过那些晶莹的珠子,在墙面上投下了细碎又梦幻的光点。
周舫东站在门口, 看着这一尘不染的温馨房间, 又低头看了看脚下铺在玄关处的那张半圆形手工编织的地毯,沉默片刻,退了出去,仔细看了眼门牌号。
嗯,是205房间没错。
他确认自己从没有打扫过这个房间。
刚才周舫东推开门时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误入了谁家, 竟有种想换鞋的冲动。
话说他现在是在丽湾公寓吧?
周舫东看向二楼走廊里那些密密麻麻安静乖巧的鬼, 确定自己的确是在这个鬼楼里。
丽湾公寓废弃这么多年, 竟然还有这么干净的一间房, 是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周舫东再次推开房门,这次他没在门口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正对门的窗户被格子布窗帘挡得严严实实, 周舫东一把掀开了格子布,发现窗帘下面是每个房间同款的被木板封死的窗户之后,终于放下了心。
这房间里的大概是个爱打扫卫生的鬼吧。
周舫东转过身,打量整个客厅。
窗户下面是一个老旧的红木五斗柜, 柜子上面摆着搪瓷缸和一张放在相框里的老照片。
照片上的人脸全都是模糊的,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一位母亲带着两个女儿。
窗户旁靠墙摆放着淡蓝色碎花面料的沙发, 沙发靠背上盖着手工钩织的白色镂空防尘罩。沙发上方的墙上挂着一本老挂历还有一副边缘有些卷曲的迎客松壁画。
房间曾经的主人大概是个钩针编织爱好者,周舫东发现不仅沙发背上扶手上都罩着手工钩织的白色防尘罩,甚至每条家具的家具腿也被套上了白色棉线钩织的……腿套?
这个应该是叫腿套还是脚垫?反正作用应该是防止桌子椅子在地上挪动时发出声响,或者防止凳子腿磨坏地板。
周舫东走到沙发对面的茶几前。
他发现茶几玻璃下面也压着几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人脸和五斗柜上的相框一样,也是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脸部全是融化般模糊不清的状态。
女人的身形都相同,但女孩的身形却不同……这些照片里和女人合照的小孩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除了这些诡异照片以外,这房间太温馨太正常了,完全不像是被废弃过的样子,也不像是鬼楼中的凶宅,感觉和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
“就是有些太安静了,反而显得有些诡异。”周舫东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他话音刚落,一阵‘滋啦’声忽然从厨房传来,紧接着锅铲和炒锅碰撞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窗户下面的红木五斗柜上,相框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闹钟,秒针走动间,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一个大脑袋电视凭空出现在茶几对面,屏幕里开始播放旧时代的广告。
周舫东怔了怔,继续吐槽道:“你这光有做菜声音,也没有炒菜香味啊。”
他刚说完,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香。
周舫东也不再逗这只鬼了,直接走进了厨房。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只鬼竟没有躲着他,就大大方方地站在灶台前。
那只鬼是一个老阿婆形象,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铅灰色衬衫,外面搭了一件红色羊毛开衫,微微弯着腰,正专注地翻炒着锅里的菜。
她有着一头雪白的银发,头上抹了发油,发丝服服帖帖地在脑后盘了一个规整的发髻。
周舫东进来的时候,她有所察觉,回头看向他,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暖慈祥的笑容:“你回来啦,饭菜马上就好。”
她如同存在于每个人记忆中的那位女性长辈,回老家时永远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
她就像是整个家庭的心脏,从来没有见她闲下来的时候。有她在的时候,房间永远是整洁温馨的。她不知疲惫地为家人打点着一切,做着看不见的、不被认可的琐碎杂活,一刻也不得闲。
周舫东看着这只鬼,没有回话,直接对它用了[灵魂汲取]。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二楼遇到这么配合的鬼,当然是立刻使用技能,尽快得知她的杀人条件,要不然一会躲起来可就麻烦了。
顺利收获了五百鬼币之后,周舫东得知了这只鬼的生前经历。
这位鬼阿婆早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小时候她是王家二丫,长大后是建国媳妇,小花她娘,老了后是李家婆婆,李家奶奶,老李头他老伴。
鬼阿婆的大女儿小花活到了十一岁,二女儿小草活到了五岁,没出生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因为转胎丸,在三个月的时候化作了一滩血水。
后来她失去了生育能力,她丈夫为了不绝户,从外面‘抱’回来了一个男孩。
鬼阿婆即使失去了三个孩子也从没有抱怨过,坐小月子期间也没有休息过一天。她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总是完美地扮演着妈妈、妻子、儿媳妇的角色。
她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灶台擦得锃亮,地面扫得不见一丝灰尘,‘儿子’丈夫和公婆的衣物永远是干净整洁的。
她想通过自己的能干来证明什么。
但无论她做了什么,收获的只有理所当然。
整洁的家、可口的饭菜、妥帖的衣物都是她理应做的,不论是丈夫‘儿子’还是公婆,回馈给她的只有冰冷的忽视和无尽的索取。
她生前极度渴望被需要,渴望自己的存在能有那么一点分量,渴望有人能看见她……不仅仅是看见她做的事,而是看见她这个人。
但她从未把这些说出口。
年老的鬼阿婆最终死于一个寂静的午后,死亡悄无声息,如同她的一生。
她活了一辈子,但又好像从未活过。
她的一生,就像她永远梳得油光水滑的发髻,表面光洁,内里却紧绷着无尽的痛苦与压抑。
她无病无痛,寿终正寝,死后却成了一个怨念深重的厉鬼。
那压抑了一生的情感,死后全都化作了扭曲的执念……鬼阿婆渴望被需要,渴望死后也拥有一个家,一个能回馈她情感、回馈她‘爱’的家。
死后,在丽湾公寓中,在205房间中,鬼阿婆饲养过很多女儿,拥有过很多家庭。
她无微不至地照料每个女孩的生活,然后从她们那里汲取她所需要的情感。
她会准备丰富的菜肴,当女儿吃饱的散发出满足的情绪时,她也能吃饱。
她是最好的倾听者,会倾听女儿所有的委屈难过,女儿会越来越依赖她,越来越难走出痛苦,无法承担一点挫折。
她给予女儿所需要的所有关爱,女儿会逐渐变得只想待在她营造的情感舒适圈之中,不愿接触外界,成了被她圈养在205房间的笼中鸟。
鬼阿婆给予的情感越多,索取的就越多。
鬼阿婆从没杀过205的租户,205房间的所有租户全都是自杀……越是依赖,就越难摆脱,越是依赖,就越痛苦。
当自身已无法再产生情绪之时,那些被圈养在205室的空虚痛苦的女孩无一例外地都选择了自杀。
死后的鬼阿婆也变成了情感剥削者,她用温柔的丝线编织囚笼,汲取活人的情感,填补自己永远无法填满的情绪黑洞,永远在餍足与空虚中循环,永远不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