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舫东感觉自己的头颅点了点,然后又吩咐道:“好,你先带人把那些祭品都从鬼屋里运出来,我再去据点周围转转……今晚不知怎么回事,总感觉有点心神不宁的。”
“好的。”
然后周舫东附着的这个邪教徒身体开始移动了起来,向远处的摩天轮方向走去。
周舫东有点失望。
这算什么邪神降临啊……
他还以为这个伪装邪神降临功能会是特别酷炫的那种——天空传来一声巨响,他咔嚓一下闪亮登场,然后拳打邪教徒,脚踹封印物什么的。
结果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只能附在一个邪教徒身上,而且连控制这个邪教徒的行动都做不到,简直太憋屈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他还不如使用替身功能去鬼市了。
刚想到这里,周舫东忽然发觉邪教徒前进的脚步顿住了,然后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怎么忽然有种想去鬼市看看的冲动?”
“唉,也不知道祭祀大人怎么想的,损失了那么多拥有人皮帽的高层,还丢失了四千鬼币,竟还就那么轻轻地放过了那个人皮戏子……把它重新抓回来多好,这样就能重新扒人皮制作人皮帽了。”
说罢,他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听他这么说,周舫东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虽然他无法控制这个邪教徒身体,但他的思维好像可以影响这个邪教徒行动!
察觉到这点之后,周舫东开始在这邪教徒脑海中疯狂碎碎念‘据点的灵异道具和鬼币在哪里,据点的灵异道具和鬼币在哪里……’
在循环了几遍之后,他感觉自己附身的这个邪教徒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奇怪,我怎么会突然想据点资源的事情?这个据点只是关押祭品的地方,并没有什么资源啊……”
周舫东气得不行。
他就知道他是个非酋!抽卡抽不到有用的,怎么随机据点随机到的都是资源如此贫瘠的地方——这让他怎么发育啊,真跟邪神一样吃祭品吗?
……等等,好像也不是不行。
虽说嗣骨会准备的祭品大多数都是活人,但除了活人之外应该也还有其他的东西吧?像是灵异物品或者厉鬼之类的东西。
想到这里,周舫东又开始在这邪教徒脑子里碎碎念‘带我去看看祭品…带我去看看祭品……’
这次周舫东很顺利地影响到了这个邪教徒,只见他脚步一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我去看看祭品处理的如何了吧。”
这个邪教徒来到了游乐场的鬼屋面前。
很多人在鬼屋门口进进出出,不停地从鬼屋里搬运着什么。
越是靠近,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就越明显。
走近后,周舫东才发现,这邪教徒准备的祭品连活人都不是,而是一具具开膛破肚的已经清理好的人类尸体。尸体的五脏六腑也全都被洗干净了,分门别类地整齐摆在了鬼屋门口的桌子上面。
这场景简直就像个小型屠宰厂。
还有一些邪教徒在用拖布擦洗着地上的血迹……看这样子,这些祭品都是刚刚被杀的。
周舫东血压瞬间就上来了。
真该死啊,这群邪教徒。
因为周舫东的情绪波动过于明显,被他附身的这个邪教徒情绪也明显烦躁了起来:“血祭品呢?你们这些混蛋该不会把最重要的血祭品也给宰杀了吧?”
听他这么说,一个秃子连忙迎了上来,讨好地说道:“没有,您放心,血祭品好好的,就在那里。”
顺着这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周舫东发现鬼屋不远处还有一个铁笼子。
笼子中有一个消瘦的长发女孩,她好像已经很久没见阳光了,面容苍白,身体有些营养不良。但她眼神却十分坚定,虽然双手双脚都被铐了起来,但从她手腕脚腕那经年累月累积下来的伤疤来看,她从未停止过自救。
甚至在邪教徒看过来之前,她好像还在捣鼓着手上的镣铐。
周舫东听到自己附身的这个邪教徒冷哼了一声:“哼,看住了,这血祭品可是这次祭祀的关键,咱们养了她这么多年,可不能让她半途逃了或死了。”
“明白明白。”对面的那个秃子连连点头道。
还有一个活人!必须把她救下来!周舫东开始想办法控制自己附身的这个邪教徒,试图用意念夺取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功能界面详情上说了他降临之后可以发育,他应该不会一直保持着这种附在邪教徒身上无法动弹的姿态。
负责这个据点的嗣骨会执事在确认血祭品完好无损后,刚想再去看看其他祭品的清理状态,忽然感觉颅骨中传来一阵灼热的剧痛。
好像有无数根细针同时刺入了大脑中,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就像是融化的蜡像般,在眼前迅速坍塌溶解。
他想说什么,但喉咙中只是发出了无意义的‘咯咯’声,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了他的咽喉。
在场的所有邪教徒都注意到了他身上的异变,表情全都变得异常惊恐。
不知谁尖叫了一声:“糟了!执事被神明大人的力量污染了!”
话音落下,那个身体发生异变的执事皮肤忽然爆裂开来,一团黏腻的如同淤泥般的漆黑物质撑开了他的皮肤,变成了一大坨一人高的巨型污泥。
那团没有人形的巨型淤泥用一种跟它体型完全不相符的速度,像是一道流动的光影,瞬间冲进了那群邪教徒之中。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淤泥对周围那些清理好的尸体和内脏视若无睹,反而贪婪地屠杀吞噬着在场的所有邪教徒。
一条条由黑色物质组成的触须从它身体中弹射而出,每闪过一道光影,一名邪教徒的头颅就像爆裂的水气球般猛地炸开,红白之物宛如喷溅的油彩,溅射在墙壁地面之上。
那团巨形淤泥在人群中迅捷地穿梭着,随着它杀的邪教徒越来越多,它那漆黑的本体也开始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那些浮现在淤泥表面的人脸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就像是不停冒出又炸裂的泡泡。它们表情扭曲狰狞,无声尖叫着,全都是异常惊恐的模样……这些人脸全是那些被吞噬的邪教徒。
还未被吞噬的邪教徒们无助地跪地祈祷着,口中不停喊着‘我们是您的仆从啊’、‘神明大人您吞噬祭品,不要吞噬我们啊’等祈求的话语。
然而那团淤泥完全无动于衷,就像是人类不会在意踩死的蚂蚁来自哪个巢穴,被它吞噬的人类是什么身份对它来说好像也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转瞬间,鬼屋前就变得一片死寂。
所有邪教徒都消失了,现场只剩下了桌子上那些开膛破肚的尸体,以及站在桌子中间的那团巨大的、不可名状的污秽淤泥。
淤泥缓缓蠕动着,不愿意离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殷希蜷缩在铁笼子中,努力屏住呼吸。
身为被邪教徒圈养的血祭品,她目睹了那个‘神明’做的一切,亲眼看到了本想召唤邪神害人的邪教徒们,反而因邪神而死。
那团淤泥对所有人类都一视同仁,对它来说,邪教徒和祭品一样,都是献祭于它的羔羊。
然而不论殷希再怎么努力屏住呼吸,怎样努力消除存在感,她都无法躲过那团淤泥的巡视。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团漆黑物质缓缓蠕动到了她面前,然后一张人脸从淤泥表面冒了出来。
与其它浮现在淤泥表面的表情狰狞的人脸不同,这张人脸竟然是张清秀俊逸的年轻男性面容。
他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张开嘴,声音有些迟疑地说道:“……话说,我刚刚想做什么来的?”
殷希不敢出声,然而就算她没有回话,那团淤泥也向她涌了过来,无边的黑暗瞬间包裹住了她。
远离市中心的一处仓库中,头戴瓜皮帽的中年男人面对墙壁站立着,好像在沉思。
就在这时,一个邪教徒低头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说道:“祭祀大人,废弃游乐场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