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岫接过,似懂非懂地把长方块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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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牧晋修还在书房里看文献,郑秀谙打来电话,告诉他周三画展开业,给他留了张票。
郑秀谙是艺术专业,学绘画很多年,在业内初出茅庐,最近在市中心最大的展馆二层展出画作。
牧晋修先是恭喜她,然后问:“票数紧张吗?我能不能再要一张。”
艺术展览吗?没有那么感兴趣,但朋友邀请,而且正好可以带水玉岫出门转转,给猫咪做气味丰荣,调节一下心情。
“哦——”
郑秀谙心思细腻,一下便反应过来,笑了起来,揶揄道:“你有情况。”
郑秀谙书香门第,并不一定知道这种豪门秘闻。她前段时间忙着商量选址,诸多事宜,牧晋修原以为联姻什么的做不得数,便没和她说。
眼下人都带回来了,于是稍微解释了一遍。
郑秀谙果然相当惊讶,沉吟片刻:“你的事情你做主。反正我这里票是管够的。”
“田皓也去吗?”牧晋修又问:“他前几天回国了。”
“哦。”郑秀谙反应平淡了点:“我看到他发的朋友圈了。”
是朋友圈,并不是私下告知,牧晋修便知道那天晚上田皓还是没有发出去信息。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他如果想说,会自己来告诉我的。”
唉。
双方的说辞简直惊人的相似。
牧晋修有时候不明白,两个人怎么都执拗成这样。
他对恋爱这种事情没有向往,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不信任。家庭因素使然,牧晋修并不认为这种虚无缥缈、近似于动物直觉的感情,究竟能维持多久。
婚姻不过是一个用来保障财产的律法,无法对感情有丝毫限制。
其次,命运多舛,上帝是个忠爱愚弄人的看客,有时纵使得到,也是枉然。
伸手乞求,又空然垂下手去。
而且,朋友的恋爱尚且如此,牧晋修不认为自己会是幸运的。
他其实是个蛮相信缘分的人,虽然朋友对此有些察觉,并且诟病他这种类似于强迫症的心理,但牧晋修本人甚至都对此无可奈何。
许多事情,寻踪问迹,都有来源去处,人一旦定型,再深究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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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后,牧晋修却没有急着按灭手机。他点开聊天软件,给水玉岫拨出视频通话。
这次展出做了很久的前期宣传,牧晋修也帮忙转发过。第一天人流量大,再加上投资人参观和作画解说,牧晋修打算错峰过去,寻一个工作日,临近闭馆的时候再过去。
也不知道水玉岫会不会喜欢。
嘟嘟嘟的等待音响起,牧晋修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素白的小脸,撑着脑袋看他。
牧晋修笑了:“哥。你在干什么?”
水玉岫在吃那天买回来的小蛋糕,对着镜头晃了晃叉子。
牧晋修:“哦——那你还吃晚饭吗?”
两人隔着屏幕聊天,一个在书房,一个在大厅,明明多走两步就能碰面,讲话大声一点都能互相听见,但偏要依靠电子设备传声。
水玉岫刚学会新东西,还处在新奇阶段,没有不耐烦,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一直聊到饭点。
等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牧晋修在跟水玉岫商量:“哥,我明天要出门一趟。是学校里的事情,不会去很久的。”
水玉岫转过头来。
新衣服洗晒过后,已经换上了,很合身,现在不会再出现睡觉时睡着睡着半个肩膀露出来的情况。
睡衣的图案是牧晋修特意挑的,印满长耳朵小兔,毛绒绒的——有点私心,但反正水玉岫也没有摇头说不,嘿嘿。
“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牧晋修试探道:“好吗?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今天刚教给你的,一会儿再温习一下。”
牧晋修:“明天是有事情去学校,不是故意不带你的,可能会很忙。下次有空,再带你参观一下。里面还蛮大的,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好玩的,但是景观是挺好看的……”
水玉岫没说好与不好,蹬掉了拖鞋,踩上沙发,慢吞吞地团在一块,窝在沙发里,下巴抵在膝盖上,看了让人想揣兜里带走。
哎呦。
牧晋修摸了摸他的脑袋,有点心软了,打算实在不行的话跟学长商量一下,线上进行沟通。
电话恰巧在这个时候响了。
牧晋修下意识摸出手机,一扫备注,脸上的笑慢慢凝住了。
电话不接,铃声便一直响。听到声音,水玉岫探头过来,跟着看向屏幕,有点好奇。
牧晋修轻轻按住他的肩,让他先看电视,自己则去阳台接起了电话。
一接通,牧肃威便问:“晋修,晚饭吃过了吗?我听他们说,水家那位已经被你接走了吧?”
牧晋修:“怎么?你有事找他。”
“没事。”牧肃威立马否定了,虽然隔着电话看不见,但还是下意识挤出一个微笑。
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正是最爱吹胡子瞪眼端架子的年纪,平日里在公司耍什么喜怒不行于色的老总威风,想慈祥都慈祥不起来,此刻笑得有点滑稽。
“玉岫是吗?住得还习惯吗?你阿姨前段时间托人带来大补的药材,他身体不是不太好?你炖汤的时候加点进去,熬久一点,滋补。什么时候在家,我叫人送过去。”
牧肃威惋惜地想,可惜这大少爷是男的,不然要是能让牧晋修努力努力,两人要个孩子,彻彻底底绑在一块,进一步坐实这桩婚姻就好了。
但水家真是好大方,就算这样也一掷千金,根本不懂他们图什么。
牧肃威只怕他这个儿子不配合,没能把人照顾好,到时候还得罪了人家。
他说的话牧晋修一句没接,淡淡开口:“还有话要说吗?”
“……没有。”
牧肃威打电话之前,便知道两人沟通起来很难,不过如今有求于人,不得不忍气吞声,缓缓道:“晋修啊,你不知道做大人的难处,我懂你心里有怨气,但谁都不容易,你看你现在不也……”
牧晋修打断他:“我有话要说。”
牧肃威:“什么?”
牧晋修想了想:“滚。”
他挂断了电话,随手将手机一丢,溜回沙发。
大厅的声音停了,偏头一看,水玉岫居然还把电视暂停了,等他回来。
“……”
牧晋修大为感动,虽然说了晚饭过后要少吃零食,但还是破例给水玉岫开了一个水果罐头和一包薯片。
两人坐在沙发上,慢慢把节目看完了。
作者有话说:
小猫明天要做半天的留守小猫,小牧回家一看冰箱和零食柜都空了。
小岫:没有那么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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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正确答案了!等写到了就给宝发红包[摸头]这周有榜单所以日更,时间大概零点左右,没有更新的话会提前说,谢谢大家的评论和营养液[红心]
*白天是伸手乞求,黑夜是空然垂下手去。化用李娟的《火车快开》
第10章 牵挂
临睡前,又把今天学习的内容复习一遍。两人一人一张被子,泾渭分明,很健康很和谐的同床共枕。牧晋修靠在床头和他讲话,检查他使用设备的熟练程度。
水玉岫已经对这个小盒子不好奇了,又一次结束面对面通话后,牧晋修忽然想到了什么:“哥,要不你自己睡一个房间吧?”
他是做出了一点考量的,因为水玉岫睡眠浅,如果总是会被吵醒的话,或许一个人休息对身体更好。
然而水玉岫往被子里缩了缩,拒绝了这个提议。
于是牧晋修想了想,没有继续坚持,照常把灯关了:“哥,晚安。”
在他的目光之下,水玉岫慢慢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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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晋修前几天睡得并不好,噩梦频发,对自己近期的饮食作息大有怀疑,甚至打算出门顺便去挂个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