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晋修刚带着水玉岫从楼下回来。今天那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梳了个高马尾,换了兔子发夹。她带了两个发夹,另一个别在水玉岫的耳边。
两人各自顶着一只兔子,在小区里的石桌上下五子棋。牧晋修来当裁判,赢的人可以获得大白兔奶糖。
玩了好几局,直到天色暗下来,小女孩被叫回家吃饭。他们交换了姓名,约定好了下次一起玩飞行棋。
和小女孩告别后,牧晋修笑眯眯:“哥,恭喜,你有自己的朋友了,再接再厉。”
水玉岫懂得朋友是什么,但还不懂飞行棋,要牧晋修回家教他。
虽然心情还是很快乐,不过经过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的沉淀,牧晋修已经能够较为平静地告诉田皓:没什么,就是水玉岫和我讲话了。
[恬不知耻]:……
田皓觉得水玉岫本来就会讲话,只是不愿意讲而已,不值得什么大惊小怪的。
但是牧晋修似乎真的很看重这件事,他便配合地说恭喜恭喜,还开玩笑,问什么时候把新婚的喜糖补给他。
说起来,两人的处世观点大有不同。田皓始终对水玉岫的这件事并不那么在意,认为无论如何对方都有一个大少爷的名头在,家里又舍得花那么多钱联姻,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什么家人爱不爱的,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他本人便是打磨出来的最好例子,因此坚持认为,既要名利富贵,又不经受摧残,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和牧晋修不同,有的时候他会把人划分得很清楚,什么身份的人应该放在什么位置上,都有规则。
这样的两个人可以成为朋友,也是相当令人意外。
嫌打字太慢,田皓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他似乎还在公司,背景音里有人声和脚步声,拐个弯进到房间,四周才静了下来。
“我有事要告诉你。”
田皓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颓靡,不过几天而已,已经重整旗鼓:“我已经调理好了,决定重新追求郑秀谙。怎么样?”
牧晋修对他这种精神很佩服,提出小小的疑问:“但你不是说,她已经有新对象了吗?”
“这算什么事情。”田皓不以为意:“有对象,那我就等她分手。反正也没有结婚。就算结婚了又如何?”
田皓一向很有主意,何况是恋爱这种事,牧晋修一片空白,无法给予他任何经验,只好说:“那你加油。”
田皓说:“你别在心里偷偷想我怎么样怎么样,喜欢的人就要多多争取啊。没有什么道德不道德的,要是你的甜心哪天跟别人走了呢,你会不着急?”
牧晋修顿了一下:“别人就算了,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他如果接触到更多的人,找到合适的对象,我也会祝福的。”
牧晋修希望他健康快乐,并没有过多的旖旎心思或者情/色幻想。亲近一朵花就是要独占他吗?当然是花想怎么样开就怎么样了。
但牧晋修还是觉得这种话很不吉利,一点也不爱听。根本不会发生,明明水玉岫那么黏他。
……好吧,牧晋修不得不承认,他其实还是有点私心的。如果水玉岫以后真的有很多很多朋友,他希望牧晋修对于水玉岫来说,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不过会这么想也很正常吧,人之常情。水玉岫应该也不会这么狠心忘掉他吧?
田皓回忆起上次去他家:“咱俩认识多少年,我在你家都没有专属杯子吧?”
“这哪能一样。”牧晋修有点无语:“说的什么话,你平常都在国外,一年来我家几回?”
田皓倒并不是真的对一个杯子耿耿于怀,只是旁观者清。
牧晋修是对人际关系边界相当重视的那类人,他去参加社团活动,和大家的关系都很和睦;与邻居聊天,也和气地说说笑笑。好像和谁都聊得来,但并不深入。
牧晋修通通把这些行为列入社会交往的内容,是和上学考试一样,需要时时修正复盘的。但与水玉岫的日常相处并不包括在内的。
水玉岫的事情是家里的事情,也是牧晋修的事情。他真的会把水玉岫可能面对的问题,当作分内的任务来解决。
牧晋修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水玉岫面前可以胡言乱语,天马行空地讲些怪话,甚至连在两个朋友身边都无法做到这一点,坦然且放松,一点也不用担心其他。
只是下意识认为,因为和水玉岫关系很好,所以这样也没什么。
看牧晋修的状态,田皓确实有点好奇了,对方究竟还能自以为是地维持多久绅士姿态。
“哦——好吧,既然你这么慷慨,那我就不多说了。”
田皓意味深长地拉长话音,又道:“我打听到了一点水玉岫家里的事情。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作者有话说:
我们都是女娲捏的小泥人~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电影《降临》,里面的外星人来到地球,主角为了与之沟通,开始拆解学习对方的语言文字。
萨丕尔假说认为,语言影响着人的思维方式,人会被语言重塑。而影片中的主角学会了一个种族的表达方式,就能理解对方所想。
本文便是基于这一点做出延伸,只不过刚好相反,小岫先是了解人类,亲近人类,明白了一些人类的情感,才学会语言。
(小牧老师得意地点点头)
大家早安w
第21章 馅饼
水玉岫家里的事情。
牧晋修心下一动, 下意识看了一眼当事人的方向。
水玉岫正盘腿坐在软软的地毯上,对着平板屏幕,一边吃薯片一边学习网上的飞行棋教程。
感觉并不难,看一遍就会了。
原来是扔骰子走格子啊, 还以为棋子真的会飞呢。
他在面无表情地研究新东西, 牧晋修在远远地看他。
说起来, 牧晋修有时候看着水玉岫那张矜贵又漂亮的脸, 还有对方有时流露出来的天生上位者的神情, 会忍不住想, 或许水玉岫真的在家里接受了无微不至的照顾也说不一定, 否则怎么会那样自然地就允许了牧晋修的看管照料。
可能田皓猜对了, 说不定大少爷在家里确实有专门的厨师负责把饭喂到他嘴边。
但牧晋修一想到那个小黑屋,又觉得不能说服自己。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如果之前好好的,现在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有当事人的陈辞,所有疑惑都得不到解决。
田皓在电话里喊了他一声, 牧晋修才回过神来,应了下来:“可以。你想喝什么?喝酒就算了。”
自从牧晋修上次宿醉醒来,发现和水玉岫搂在同一个被窝里后, 便对酒精敬而远之,坚决不犯第二次错误。
田皓倒也不是为了那一口酒:“不喝酒没事。喝杯咖啡也行。地址我发你。”
电话挂断后, 牧晋修便和水玉岫商量:“哥,我一会儿要出门一趟, 应该不会很晚回来, 给你点肯德基吃,好吗?”
不知道会和田皓聊多久,牧晋修跟水玉岫保证在他困了之前会回来,还保证上次他很喜欢的蛋挞这次会多点几个, 水玉岫便没有什么意见。
很快,牧晋修开车出门,到达和田皓约好的咖啡厅,后者已经等候多时了。
两人坐在角落里,位置隐秘,适合谈话。
落座后,田皓没有过多寒暄,很快切入正题:“水家之前有一个项目出事了,本来都出了报道,结果最后不知道用了方法,还是被压下去了。
他把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
“项目总负责人是水忠才,这人你应该记得吧?进去的那个,不过是个背锅的。”
田皓压低声音:“这个事情牵扯较广,我也不敢多查。”
他把一叠资料推到牧晋修面前,手指在上面点了点。
“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田皓说:“近几个月来,他们家佣人人员流动出奇得大。这里是一些相关信息,不过数量可能存在一些偏差,但大致是这个范围。”
牧晋修若有所思,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很多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