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见魂(223)

2025-12-18 评论

  “我,要他,死!”

  ‘死’字说得嘶哑凄厉,杨知宇眼球中泛起片片血丝,面上写满了怨毒。

  “我会……保护……知宇。我要进,红楼!”

  “那便进红楼。”杨知澄放软语气,“爷爷,只要抓到宋宁钧,我先把他的头给砍下来!”

  杨知宇眼珠转了转。

  他没再说话,只是眼中的血丝并未褪去。

  他僵硬地转过身,走进鸡棚中,蹲下身来。

  那只浑身染血,咯咯直叫的老母鸡正在鸡棚里乱撞。杨知宇双手一抱,老母鸡便突然一头撞向他,正被他顺手抓了起来。

  咯咯咯!

  老母鸡在杨知宇怀里胡乱扑腾了一下,便安安静静地蹲在他的手臂上,一声不吭了。

  “跟……我走。”

  他僵硬地开口,而后径直向院门口走去。

  此时,院外的天际已然彻底黑沉了下来。

  杨知澄看了看手机——此时才只是下午4点。但天空中看不见一丝光亮,就连月亮,都被笼罩在一片厚重的积云后。

  村里偶有人影晃过,几栋自建房里亮起灯,又迅速熄灭。

  杨知澄瞥见稍远一些的地方,有个中年男人抱着只母鸡,从院门处探出半颗头。

  他拿手糊了糊耷拉的门神像,又迅速地缩回屋里,将门死死锁住。

  “杨济同。”宋观南快步上前,一把掰住杨知宇的肩膀,将他朝后拉了一把。

  杨知宇麻木的面庞动了动。

  “他的身体还是活人。”宋观南说。

  杨知宇最后并没有反抗,只后退了两步,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

  没有灯光,没有人声。在最后几声鸡叫停止后,东阳村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杨知澄环顾四周,不知为何,黑暗中的一切都格外清晰——他原本的视力,不应该这么好。

  此时已然不必要再去深思,杨知澄便收拢心神。

  正对着院门口,便是那栋红砖楼底下的一扇铁门。铁门崭新,与破旧的村落和小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门锁上没有丝毫锈迹。锁头像是被抛过光一般,在夜色下烁烁地泛着青。

  铁门……

  杨知澄眯了下眼。

  不好开啊。

  他望了眼宋观南,却见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一根细短的铁丝,插进铁锁里摆弄了两下。

  咔!

  门锁应声而开。

  宋观南直接摘下门锁,放进衣服口袋里。尽管锁开了,那扇铁门仍然沉重地合着。他伸出手,用力将门推开——

  灯光透了出来。

  杨知澄被这猝不及防的灯光晃了一眼。

  面前是低矮的天花板。一只斑驳蒙灰的灯泡被电线牵着,晃晃悠悠地挂在天花板上。

  随着门开,几只蚊虫四散飞起,重新黏在凹凸不平的砖墙上。而灯光照亮了狭窄的走廊——这条走廊一直延伸了十多米,直至没入拐角处。

  杨知澄跟上迅速进屋的宋观南,一脚踩在砖楼里湿润的泥地。

  奇怪的感觉弥散开来。

  杨知澄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像是令人恐惧的冷意,又像是一种暴戾的、在血管里汩汩流动的燥热感。

  脚下湿润的泥土像是要将他吞下一般。杨知澄一瞬间有些急躁,脚尖用力地在地上碾了碾。

  “杨知澄?”宋观南突然回过头。

  对上他漆黑无波的眼睛,杨知澄忽然冷静了一点。

  “没什么。”杨知澄有些费解,便只摇头。

  宋观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对他和杨知宇说:“你们跟紧。”

  诡异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剩下丁点尾迹萦绕在脑海里。杨知澄揉了揉太阳穴,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身后传来母鸡扑扇翅膀的声音。几人转过弯,杨知澄一扭头,便突然看到一件脏兮兮的白衣随意地挂在灯泡上。

  白衣上布满不知名的污渍,不像是血。灯泡的泡壳模糊不清,几只苍蝇则围绕着白衣盘旋。

  杨知澄闻到些许酸臭味,还夹杂着些许线香的味道——似乎正从它的方向飘来。

  四周是几扇紧闭的铁门,门上凹凸不平,像是被激烈地捶打过。正对着他们,有一张黑色的木柜,木柜做工精致,雕琢着细腻的花纹,与周围那颇具工业气息的铁门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宋观南拿起那根铁丝,将脏兮兮的白衣拨到一旁。

  杨知澄便与那白衣背后的一张遗像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眼。

  那张遗像摆在木柜上,面前是只插着三根线香的香炉。相片是个胖男人,留着小胡子,穿着立领上衣,嘴上带笑,神情自然地平视前方。

  而线香两长一短,火星闪烁,竟是正点燃着。

  细烟从线香上袅袅飘起,正正插入遗像的双目和眉心。

  杨知澄钻过白衣,而杨知宇却是抱着母鸡正正从白衣中穿过。

  走廊仍未到达尽头,当杨知澄跟着宋观南转弯时,他回头看了眼,却对上了遗像中胖男人的目光!

  胖男人的小眼睛似乎转动了一下,一边是大片眼白,另一边则被眼珠占满。

  在灯泡微弱的光线下,它静静地凝视着杨知澄,笑容和善憨厚。

  杨知澄浑身一冷,立刻收回目光。

  “宋观南,”他轻声说,“遗像在看我。”

  “是东阳村鬼的小鬼,”宋观南平静地解释道,“那只鬼对我们没有敌意,它的小鬼也不会找我们麻烦。”

  原来如此。

  杨知澄明白了。

  母鸡没有叫,只又扭了扭肥硕的屁股,拍了两下翅膀。

  转过弯又是走廊,两旁仍旧是紧闭的铁门,仅仅只有正对着他们的那一扇门半掩着。

  屋里没有灯,漆黑的门缝间拖拽出一小片血痕,从屋内弥漫出一股怪异的血腥味。血痕在昏暗灯光下颜色有些黯淡,像是许久以前便凝固在了地面上。

  有些奇怪。

  杨知澄甫一望去,目光便被牢牢地吸在那片干涸的血痕上。血痕像是一个人被拖动留下的痕迹,好像还有一只血手印,孤零零地落在墙边上。

  鬼使神差地,他的脚步加快了。

  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房间的门口。身后宋观南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杨知澄回过头,正对上他严肃的面庞。

  “我想进去看看。”杨知澄如实说。

  宋观南沉默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自顾自地将门推开了。

  吱——

  门轴嘶哑的摩擦声响起,走廊中昏暗的灯光终于落进房间之中。

  杨知澄定睛望去,却只看到了一堵红砖墙。

  砖墙静静矗立在门后,只余下一个开门的空间。血迹从门口一路延伸至墙底,又消失在砖缝之中。

  这……

  杨知澄偏过头,碰上了宋观南的目光。两相对视,宋观南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那是鬼血吗?”杨知澄指了指地上的血痕。

  “是,但……”宋观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它还是你的血。”

  “我的血?”杨知澄瞳孔微微一颤。

  宋观南“嗯”了一声。

  他伸手按在砖墙上。杨知澄听见砖缝间传来一阵绵密的抖动声,而后,这堵脆弱的砖墙便整面垮塌!

  砖石带着厚厚的灰尘落了一地。杨知澄捂着口鼻,抬起头来。

  晃眼的红穿过灰尘映入眼帘。

  尽管捂着鼻子,杨知澄还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这房间不算小,四方的墙上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一件家具亦或是其他物件。但最诡异的,并非是这压抑的布局,而是墙壁的颜色。

  与红砖略深的红不同,整个房间的墙壁都被均匀地涂抹上了一层极亮的血红色。

  红色犹如鲜血,与鬼血的颜色别无而致。杨知澄站在门口,浑身发冷。

  他一瞬间有些恍惚,脑海里闪过些画面。

  像是在砖楼里,又像是在某个沉闷漆黑的地方。他躺在地上,地上潮湿冰冷,他的身上却是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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