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冥鲲看上去很是苦恼,眉间极快的蹙了一瞬,而后开口,“其实...你或许可以再想想?”
“没有必要,”南林似乎并不为此纠结,“如你所说,如果这些真是我做的,那么[他]应该不想让我现在想起来。”
否则不会用油画这样委婉的方式。
而相关的模糊真相,最快最快,也得离开这个副本,在游戏监控最薄弱的地方开启。
南林从不会因为这些东西苦恼,他会尽量避免各种负面情绪的产生。
例如猜忌、怀疑、痛恨、恐惧、愤怒......
于是他扭头看向冥鲲,“还有其他什么吗?”
冥鲲沉吟:“约莫是没有了。”
“好,”南林点头,“挺好,那我先出去。”
“嗯?”
冥鲲:他看上去很着急?
南林当然着急,他从这间“密室”中走了出来,发现阮虞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被过于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加明显。
他伸手试探着阮虞额上的温度,“小可怜。”
嗯,有点烫。
得快点结束,别被烧傻了。
冥鲲也走了出来,路过显示屏时疑惑地“嗯”了一声。
“有一个检测官被关在了这里。”他说着,语气却并不在意。
南林顺着看了过去,“是令元。”
“哦,对,想起来了,是他,”冥鲲抬手输入着什么指令,“你们到了现在也认识?”
南林:“?”
等回头瞧见南林疑惑的表情,冥鲲便知道自己又弄混了时间。
和“令元”认识的不是现在的南林,而是以前那个记忆健全又无比强大的冷漠存在。
于是他又说,“抱歉,岁数大了,总是会记混。”
南林闻言颔首,并未在意,只是在内心偷偷给冥鲲打上备注:一只很喜欢道歉的优雅大鱼。
“他来了。”默默打完备注后,他开口道,“现在禁区被封锁,大鱼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吗?”
冥鲲:“?”
大鱼?
南林:“......”
完了,说错话了。
而冥鲲很快就反应过来,那声“大鱼”其实代指的是自己。他摸了摸鼻子,咂摸着这个新称呼,觉得很是新奇。
他逐渐品味出了一个新的意义,情绪稳定得分外可怕,语气温和的回答南林的询问,“出去?你的意思是离开禁区?嗯...有点困难。”
“也不一定要离开禁区。”南林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沉默几秒后轻声开口,“等我五分钟。”
找到了。
他暂时压制了一根死亡世界线上的浓重灰白,将两个世界最纯粹的本源相互连接,寻找着。
半分钟后,南林脑海中响起了一个悠远的虚弱声音。
[白巧克力...豆?]
他严肃反驳:“不是糖豆,是人类。”
[......(委屈且意义不明的哼唧)...你找...我?]
“嗯。”
[很奇怪...你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有坏东西在污染你。”
[坏东西?巧克力豆里的虫子吗?]
“嗯...先别说话。”
可祂安静不过两秒。
[...我记得你,我们以前见过。]
南林则陷入了沉默,他发现这个世界的内部核心已经被游戏主机取代了大半,密密麻麻的[01]充斥着这处偌大的空间。
[白巧克力豆?]
“不是糖豆,是人类。”
南林小心地探出那条被他压制住死亡的世界线,并将世界防线主动撤除。
这对于游戏主机来说,是绝佳的诱饵。
果不其然,天平开始倾斜,无数由[01]组成的数据海开始向南林手中的世界线流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待最后一抹蓝色数据消逝殆尽时,南林看了眼那条扎眼的蓝色世界线,轻笑一声,转而将它掐散。
世界线消散时,他似乎承受着同样恐怖的痛楚,可他始终咬着唇低着头,微微颤抖却又分外坚韧。
他现在的[神相]受损严重,难以承受毁灭世界线带来的反噬。
即使这条世界线已经死亡,但它曾经却是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与你我现在居住的世界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还要更加先进。
南林摇了摇头,他又听见了这个环形世界的嘤咛。
[白巧克力豆,你...看上去很痛苦......]
“不是糖豆,是...人类。”
南林的声音低哑,带着疑惑。
他在这个世界的核心深处,察觉到了分外熟悉的气息。
是[神相]的碎片,不,不是碎片!
是完整的,属于[秩序]的神相。
南林难掩震惊,可眼前的光辉是这样温暖,与他同源同生。
这就是...曾经的自己所留下的东西吗?
王之所以是王,于他的意志将被无数人传递,以指引新的方向。
回到阳光底下去吧。
祂说。
[神相]...竟然有两个。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骗过自己的呢?
或许是从游戏主机降临后不久,在他预见未来将会诞生灾难的时候。
以半破碎的世界作为掩体,在支撑它不被游戏侵占的同时进行隐藏,并且命令自己彻底遗忘。
所以......
南林低笑出声,带着皮手套的左手朝屏障奋力砸去。
一下,两下......
在突破最开始的硬质外壳后,里边的内质极其浓稠,带着果类的清香。
他奋力地伸长手臂,最终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神相。
而在与之接触的一瞬间,竟还有两种帮忙掩藏气息的力量瞬间散去,金色的蔷薇花瓣散落在他的眉间。
是无笙的[神相],[创生]与[谎言]。
还有他的帮忙。
南林羽睫微颤,轻轻捂着心口,行了一个标准的谢礼。
“多谢。”
该离开了。
他转身离去,周身气势变得更加内敛,如深潭般难以捉摸。
[你好,再见......]
祂说。
南林睁眼,看见了冥鲲欲言又止的神情。
“?”
“我听见了这个世界的声音。”
“正常,你要习惯,不要被祂吓着了。”南林说道,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祂很美丽,也很脆弱,你要和祂好好相处。”
作为非死亡世界线的守护者就是有这点不好,他们总能在某个瞬间,听见自己世界的喃喃自语,零零总总,时有时无。
嗯...还是回收死亡世界线比较省心。
南林点头,余光又瞥见一人进入了外边的回廊。
闻无伤?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是他啊。”冥鲲低喃,“你们约好一起来的吗?”
南林环抱手臂,“我不知道这件事。”
这小子装得挺像。
“是这样么......”
冥鲲轻笑,接着说:“不过这些事情,还是等闻先生自己说出来比较好。”
南林:“随他们。”
那两兄弟怎x么做是他们的自由。
“是这样想的吗?你确实变了不少。”冥鲲托着脑袋,又说,“引力...平衡了?”
“世界意识脱离污染后的自我修复,很少见,你们这儿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南林以他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道贺:“恭喜。”
“多谢,至于接下来,这里会变成什么样...谁知道呢?”
冥鲲摊手,摆明了不想参与地上的战斗。
南林嘴角极其迅速的弯了弯,并不回话。
守护者不参与战斗,这是件好事。
冥鲲放缓了声音,“但还是要多谢你,南林。”
“不用谢,”南林的语气格外认真,“帮我杀了令元就好。”
冥鲲:“......可以。”
毕竟自从令元来到人偶工厂,那些人偶的地位就产生了一种难堪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