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虞看着南林行云流水的动作,那双雾气渐散的眼睛看向自己,唇瓣微润,却被其主人轻抿着,就连发丝也因为刚才那番动作而显得有些凌乱。
看上去过于矜贵秾丽了。
他这样想。
“没什么,只是哥为什么会想到镜子?”阮虞笑了笑,开口询问。
可南林听见这句话,却觉得有些奇怪,“你真不知道?”
阮虞眨巴眼,目光纯良。
南林目光深沉,伸手点了点这人的唇瓣,感受着指腹传来难以忽视的触感,温热,濡湿。
他收回手,轻咳一声后回答说,“因为割裂感。”
猎人和之前那个腼腆少年间的割裂感。
他们的性格截然相反,像是...被另一个人,或者灵魂所掌控。
窗外闪过如雾气般的白影,南林知道那是“轻”在观察人类,便也没有过多地注意。
他回头看了眼,忽然发觉那面镜子上多出了一行字迹。
阮虞:“嗯......这里或许就是让魔镜恢复魔力的‘某些地点’?”
“看看。”南林凑上前,“又是部落语?”
“似乎是,”阮虞微眯着眼。
南林同样探头,和阮虞贴的极近,“写的什么?”
阮虞:“上边写着:轻告诉我,今天有好多人朝她们扔石子,还偷偷剪掉她们脚踝上的细绳。”
“为此,好多轻飘去了高空,再也没有回来。她很伤心,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哭。”
“所以,”念到了这儿,阮虞有些停顿,上边的字迹正在逐渐消失,同时也变得更加难以辨认,“所以国王为什么要封住我的嘴?”
“这样说,他嘴上的胶布,是国王给他粘上的?”南林反问,恍惚间觉得有些奇怪。
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魔镜上的文字彻底消失,变回了干干净净的原样。
“嗯?”南林回头,看见伸长爪子,半侧过身的阿斯莫德,心想:它什么时候学会的凹造型?
几秒后。
南林看了眼时间,真诚询问:“......你不走吗?”
阿斯莫德欲哭无泪,“爪子...爪子......”
“怎么?”南林还是没有发现异常。
阿斯莫德有些羞赧,连语气也是讪讪的:“爪子被勾住了,救救。”
南林:“......”
他走上前,将阿斯莫德的爪子从丝线中解救出来,看见这家伙委屈巴巴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算了,”他轻叹了口气,才说,“先下去看看。”
南林还惦记着下边的几座石像,以及它们脖颈横截面上的文字。
现在头身分家的石像不过两座,其他的文字都刻在了尚且完好的脖颈处。
舞厅大门虚掩着,他捡起地上的头颅,端详几秒后,便放在了一边,踮起脚朝上边看去。
国王:怀揣谎言的独.裁者。
王后:被消磨的英雄。
大公主:沉迷于废墟中的神迹。
小公主:行于巨龙巢穴的盗贼。
骑士:被污秽光顾的太阳。
王子:束缚,谎言,暴力以及灾厄。
南林一一看过去,却在最后一座石像前停下了脚步,眼中浮现出些许疑惑。
他开口询问,“阮虞,你看这个像谁?”
闻言,阮虞仔细地辨认着,最后脸色也是一沉。
这个石像恍惚像是南林的模样,因为脑袋只剩下了一半,所以难以分辨。
旅人......:在拳拳到肉的崩坏人性中得到信仰,代价是更早地看见黎明。
南林收回视线,看向自己沾染石灰的指尖。
信仰......
自己有什么信仰?
他偷偷看向阮虞,在那人的视线挪过来时,状似无意地侧目,嘴上还要加上一句:“装神弄鬼。”
可没人告诉南林,他刚才的动作就像是郁闷地叼着尾巴,又将自己团成一圈的白猫。却在被发现之后,窘迫又故作矜骄地竖直了毛绒的尾巴,转身试图掩盖从耳尖到脊背炸开了一路的蓬松背毛。
阮虞:“怎么了?”
看阮虞这含笑的模样,南林忽然有种他什么都明白的感觉,他抿了抿唇,开始倔:“没什么,什么也没有。”
阮虞笑了笑,眼里像是落了碎星,十分给面子的:“嗯,好,什么也没有。”
南林抚过“自己”被损毁的半边脸庞,模糊中又听见了一声尖叫。
他朝头顶望去,判断着声音传来的具体方向。
阮虞说,“猎物不止我们。”
一声闷响炸开,近在咫尺。
南林忽然回头,第三座石像的脑袋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咕噜咕噜地朝远处滚去,绕了个近圆的弧度。
南林:“?”
阮虞:“嗯......”
阿斯莫德笃定:“一定是风吹的。”
“不太对,”南林抬眼,仔细察看那掉了头颅的三座石像。
大公主,王子,以及...小公主。
“会不会......”南林脑中忽然划过某种猜测,他看向阮虞,说道,“我们不能躲着猎人。”
“哥的意思是,石像的头颅一旦落下,就意味着其代表的人物已经死亡?对么?”阮虞同样开口。
“是。”南林抬头,“还有一点,为了躲避猎人,我们在有意地躲避所有咕咕钟,不被找到的代价是无法校对时间。”
“现在已经不是午夜。”南林斩钉截铁,一把掀开了沉重的窗帘,声音喑哑。
“而是凌晨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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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十字高塔悬案:17
被吊在高塔上的国王说:帮我杀了他们,这里的时间才会开始流动。
七个人,恰巧对应着零点到七点。
而在这里,七点以后,太阳才会升起。
南林再次将红皇后侍卫长给叫了过来,那人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半死不活地揣兜看向南林。
他说:“你......”
“没有时间了,”南林动作迅速,指着剩下四个没有掉脑袋的石像说,“记住他们四个长什么样,见着了就救。”
红皇后侍卫长:“全部?”
南林:“对的。”
他幽怨地看了南林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咬着牙走了。
“我们也去。”南林又来了一句。
“啊?!啊——”阿斯莫德的惊叹还未落下,就被南林揣进兜里,带着朝外走去,吓得尾巴都绷直了。
阮虞想了想,道:“之前的声音在三楼。”
二人一恶魔顺着旋转楼梯前进,前后两道脚步声交错响起。
城堡内没有固定的楼层,几段主体的高度并不相同,略有高度差的窗户看上去错落有致,偶有幽幽灯光透出。
“等等,南林,你有没有闻见什么气味?”阿斯莫德皱了皱鼻尖,圆溜的眼睛朝某个方x向看去。
“气味?”南林有些不确定,他的鼻子仍被刚才衣柜里的香水气息所折磨。
那气味太浓了,香到极致便成了一种臭。
谁知阿斯莫德格外认真地点了点头,像只奶猫似的探出头,尾巴却突然支楞着指向某个方向。
南林:“......”什么习惯。
不过它指的是哪儿?
这条走廊的尽头,前方的窗户数量明显减少,连带着光线也变暗了不少。
阿斯莫德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说:“就是衣柜里的气味,从前边传来的。”
南林闻声沉吟:按照这个逻辑,是有人穿走了衣柜里的衣服?或者他们也在刚才那个衣柜内进行了躲避?所以才会染上里边的气味?
完全相同的地方,前后躲避了两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