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林出谋划策,你对此做出补充,剩下的三人帮忙分尸,同时掩埋尸体......还需要我继续说,或者说得更加详细一些吗?”
阮虞抿着唇,上边的血色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他总是擅长这样。
芬德由看了他一眼,拿起文件,什么也没说,再次起身离开。
跟在他身后的马丁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再作出选择。”
三人再次离去,脚步匆忙,看起来对他的供词并不在意,正要急着去调对下一个嫌疑人的口供。
塔伯回头看了眼阮虞,两人的目光遥遥对上。
“芬德叔,我们下一个......”马丁小跑着跟上,询问说。
芬德头也不回的:“南林。”
“哦哦,好,明白,他就在隔壁。”马丁再次比对着资料,絮絮叨叨地说着。
从外朝内看去,南林的神情更加难以捉摸。
他并非像闻不害那样的冷,在这样一层漂亮又清冷的外壳下,似乎还有一些更加晦暗的东西。
芬德走了进去,没有之前浮夸却真实的表演,他像是每一个疲惫又饱受折磨的审讯官,沉默地走向南林对面。
南林注意到了来人,单手将阿斯莫德从自己口袋里按了下去,以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它别再探头。
阿斯莫德:嘤。
芬德揉了揉鼻根,言语疲惫,“你的朋友们已经交代了,就差你了。”
南林一愣,黑白分明的眼里闪过一丝暗金色,速度极快,芬德甚至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他打开笔记,说:“需要让你再确认一下么?例如凶手夏洛特,以及......”
话到一半,南林忽然开口,“都交代了?”
“当然。”芬德言语轻松,甚至没有注视南林的双眼,平淡得如同在回答今晚吃金枪鱼三明治。
事实上,在对话时直视对方双眼这一行为并非代表他无辜。相反,只有在说谎时,人们才会刻意地x将视线与谈论对象对视,以试图向对方证明自己的话语真实性。
两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马丁和塔伯站在芬德身后,二人的神态差距极大,塔伯紧皱着眉,明显格外烦躁。
在沙沙的鼻尖摩擦纸张的声音中,几人无声地对峙着。
只是一方仅有南林一人,另一方却足足有着三人。
半晌后,南林忽然开口,他看向马丁,“好,我明白,既然他们都交代了。那他们有进行相关辩护吗?有...叫谁前来吗?”
“嗯?”
或许是因为南林的询问过于突兀,他们也没有想到南林会这样轻易地承认。,马丁忍不住的发出一声询问的尾音。
芬德瞬间察觉不对劲,他猛地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马丁。
而等他再次回头的时候,只能看见南林唇角一闪而过的笑意,他朝后靠向椅背,淡声:“我没什么想问的了,而且我不认罪,也不指向任何人。”
该死!
芬德咬紧了牙,口中残余的烟草气味都变得苦涩无比。
这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都是为了试探。
他一开始就没有将目标放在了自己身上,而是通过极其可怕的洞察力,将突破口放在了自己身后的两个年轻蠢货身上。
不过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在看见马丁的第一眼...还是在发觉马丁和塔伯之前,就有所猜测?
如果真的是这样......
芬德倒吸了一口凉气,抬眸对上南林的双眼,在半秒后起身离开。
芬德带着马丁走了出去,大门被砰然一声关闭。
最为暴躁的塔伯没忍住,一脚踹上了门,依靠这样巨大的噪音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而芬德没去管他,只在出门的一瞬间便捂上脸,眼睛疲倦地闭合,复又睁开。
心想:不可能,在没被抓捕之前,这人不可能知道自己会带着两个年轻警察来审问他。
被戏弄的愤怒与羞赧涌上心头,芬德习惯性地想要掏出烟卷,却只摸了一手空。
低头看去,羊皮腰带上的口袋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剩。
芬德一边感叹着自己烟瘾的加重,一边倚靠在墙边,思索着对策。
这群人之前究竟对了多少串词?
芬德扭着杂乱的眉,顺带着回头骂了身后的两个跟班:“两个蠢货,一群笨蛋!”
马丁抓着记录册,不敢回嘴;塔伯则紧握着拳,默默地听训。
等芬德转身离开的时候,马丁才小声的塔伯说:“听见没有,你个蠢货。”
塔伯:“......你懂?”
马丁反驳:“你以为?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吗?现在的情况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他愤愤地说完这一句,便不再说话,只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上芬德。
三人返回最开始白墨所在的房间,芬德一开门就说道:“你可以走了。”
白墨:“???”
见状,芬德又开口补充,“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已经确认你无辜了。你不是凶手,同时和凶手没有任何关系。”
“你可以走了。”
他再次重复。
白墨眨眨眼,“那他们呢?”
芬德面上一副不解的样子:“谁?他们?哦,你是说你的朋友们?”
“他们被关起来了。”接到芬德眼神示意的塔伯上前半步,作出解释,“因为我们发现他们强迫你当作共犯。”
“共犯?”
白墨重复着这句话。
“是的,你可以走了,他们会被判死刑。”芬德又补充了一句,对马丁抬手,“带他走,现在。塔伯,你先出去守着对面。”
两声应答同时响起。
马丁拿出钥匙,试图给人解开禁锢。
白墨盯着那截不断摇晃的手指,异化的尖牙抵住了下唇。
怎么办?
南林没说过这种情况的解决办法。
第156章 十字高塔悬案:21
“等等,”芬德忽然开口,马丁也瞬间停止了动作。
白墨被这一声吓得瞬间收回尖牙,却一个不小心咬着了自己的舌尖,疼得他眼中瞬间溢满泪水。
他的两只手都被放了出来,此刻正扬着脑袋,手上痕迹未消,看上去柔软而无害,乖顺而惹人怜爱。
“你现在可以自由在这个房间内活动,但为了你的安全,我们暂时还不能把你放出去,明白了么?”芬德再次说道。
可他没等到回答,外边便突然传来一声砸墙声。
声音突兀,连同白墨都不由朝外看去。
“怎么回事?”芬德打开门,看向门外暴躁的塔伯。
而这人眼中怒意未消,控诉开口:“芬德叔,隔壁的门没关好,里边的人听见您要放了这家伙,也吵着要出来。”
没人发觉白墨忽然安静了下来,低头揉着自己的手腕,小口小口地给肿起来的地方吹着气。
芬德瞥了白墨一眼,便带着马丁走了出去,在路过塔伯的时候,别有深意地回望白墨。
这人是真的这样迟钝,还是伪装出来的外壳?
“该死。”塔伯嘀咕一声,又是一拳敲上了墙。
察觉到他视线的白墨默默放下了爪子,略微坐直了身子,试图挽回一些自己的外观和尊严。
芬德:“......”
很好,看起来大概是真的。
他略过守在门外的马丁和塔伯,打开了关着闻不害的房门。
“你说什么?”芬德开门见山地询问。
闻不害则抬起头,语气不耐,“放我出去。”
芬德咧出笑来:“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可以放掉那条蠢货?因为他指认了我们吗?”闻不害开口反讽,本就锐利的五官在此刻呈现出难抵的攻击性。
“当然?”芬德略微眯眼,他准备放走白墨的目的已经达成,这群人之间的信任裂开了一道细密的口子。
他开始乘胜追击,“只要你像他一样,我承诺,今天,不,现在你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