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犯规了。
南林这样想。
不怕美而不自知，最怕美而自知。
阮虞显然属于后者。
于是南林认真地盯着他，如同欣赏艺术品般单纯感叹，“你很漂亮。”
然后......
便没有然后了，他丢下这句话，就开始自顾自地开始观察着这处安全屋。
赞扬是真的，不在意也是真的。
阮虞怔愣地看着南林的背影，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另一边，南林蹲下身，眼神平静。
这里明显废弃已久，东西都被搬走了很多，以至于一眼便可以摸清大概布局。
他望向前头的挂钟，在莹白宛若珠质的表盘上，还有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夜莺，底下铺满了盛开的血红玫瑰。
时钟显示凌晨六点整。
所有人一夜未眠，并且几乎失去了食物来源。
他们要么在饿死前通关副本，要么困死在这个安全屋内。
南伸手敲了敲墙，却发现里面传来的声音无比清脆空洞。
“这个安全屋还有第二个出口。”
他说着，这一句引来了其余几人的注意，邱欣欣也站了起来，毫不在意地将一个滚到脚边的皮球给踹走。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皮球在触墙之后，竟然又朝着南林所在的方向缓缓滚去。
直至被一只手给止住势头。
南林直觉有些奇怪，他单手提起这颜色花哨的皮球，又在手中掂了掂，抬眸说道：“比正常的皮球要重。”
他的视线又落在邱欣欣的身上，“你刚才踹的时候没感觉出什么不对？”
被南林这么一说，邱欣欣也像是察觉到了异常。她略微垂首，盯着地板，半长的长发从脸侧落下，使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南林也不催她，随手又将皮球扔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安全屋一般都有时间限制，不会一直为玩家提供庇护。
但这里并没有给出确切的时间提醒，这倒是让他有些不解。
怎么会什么提醒都没有？
干净得就像是有人提前进来，彻底洗劫过了一样。
他的目光又落在角落，那里堆积着邱欣欣一开始所说的——“有关崇九的东西”。
南林翻找着，发现她说的没错。
的确有，但大多数都是只言片语，一些词语甚至不能够连接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最开始...我想要这里的所有人...都能够活下去，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我只希望他们能够得到本就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
[我希望弱者，能够以弱者的姿态受到尊重。]
[后来我失败了。]
[失败者被弱者联合献给了强者，以此换取他们所求的平安。]
看到这儿，他像是若有所思。
这座疯人院曾经发生过一场暴.乱，这点毋庸置疑。
“哥。”
阮虞也凑了过来，垂首看向南林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张木制的国际象棋棋盘，背后挤满了字迹，虽然没有注明，但却很容易猜出是谁写下来的。
“棋子都掉了。”阮虞又补上一句。
南林则是翻过这张棋局，看着其上不再黑白分明的界限，说道，“棋子没掉。”
“阮虞，你听说过后翼弃兵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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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疯人默剧：29
后翼弃兵是一种国际象棋的封闭性开局方式。
作为先行的白方，牺牲掉皇后一侧的边翼兵，目的是为了控制棋盘中心的安全。
“弃掉不用的，才会得到更好的。”南林抚摸着棋盘上深刻的划痕，某一瞬的神情甚至称得上温柔。
阮虞安静地站在南林的身边，唇角微扬。
无法用性别来界定的美人，用他始终温和的声音询问，“哥，如果这个小兵一直站在国王身后，你觉得他会被国王抛弃吗？”
与后翼弃兵相对的，还有王翼弃兵，意味舍弃国王一侧的棋子。
这是阮虞最常用的手段，也是他最为惧怕的手段。
南林的目光还落在那格线交错的棋盘上，就在阮虞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见南林抬眸看向自己，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明的情绪。
“国王不是唯一的。”
“嗯？”
回应的声音有些模糊，又可能是因为没能得到答案的失落。
南林放下棋盘，扫过木柜上的各色玩偶摆件，又说：“每一任‘国王’做出的决定都是不同的，就像是你没有办法去劝说暴君宽宥国民。”
“比如说崇九。”
他的话语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阮虞抬头，凝视着南林认真的模样，心里有些发痒。
他很想唤南林的名字，让他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哪怕是在估计利用价值。
“南林。”这时，邱欣欣放下了一直扶着额的手，长舒出一口气，接着说道，“这里的精神污染越来越严重了，特别是在直视副本怪物后。”
南林打量了她一眼，末了，点了点头。
之前邱欣欣在浴室出来后也是这样，而现在她的状态明显恢复了很多。
“不过还有两个问题。”
她盯着南林，提出疑问，“我听见了你们刚才的谈话。你的意思是，崇九放弃了一部分人？包括他自己？”
“嗯，”南林又说，“他就是这座疯人院的上一任院长，你看这儿。”
他抹去灰尘，露出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与在院长办公室桌上的那张一模一样。
[我想我明白了。]
[只有牺牲、暴力、约束，以及支配才能带来我想要的。]
[不是所有的英雄最后都能举起宝剑。]
[若世有童话。]
[夜莺的血再也浇灌不出玫瑰。]
[野草拔地而生，掩盖着死去的英雄和他未死的战马。]
邱x欣欣皱着秀眉，语气惊诧，“崇九？他到底想干什么？”
“直接问很难问出来，动手就不一定了。”南林耸了耸肩。
他心里倒是有一个模糊的猜测，不过，如果真相真是这样......
邱欣欣：该死，我竟然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
她结束了这个危险的话题，抛出了第二个疑问，“为什么你和阮虞的精神状态一直没有发生波动？并且从始至终维持在了正常水平？”
闻言，南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玩家南林精神值：11】
【注：玩家精神值低于10将会陷入癫狂状态，造成不可逆损伤（一定概率）。】
南林：起猛了，我居然成为别人口中精神状态正常的人了。
希望她出去之后不要买副本回放。
“我从不发疯。”南林的眼神格外认真。
“嗯。”阮虞也附和点头，眸光细碎温柔。
与此同时。
副本外。
玩家U：“骗子。”
玩家P则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真要笑死了，‘我从不发疯，只刀人’是吧？”
玩家I：“我正在使用道具录像，回头免费送给邱欣欣，给她一个纪念。”
玩家Y：“真损，就是不知道她出来看见回放后会是什么表情。好奇。”
玩家I一边仔细看着录像，一边托着下巴，说，“但的确，即使他的精神值跌到了11，现在看上去也很正常。”
“当然正常，”一个软糯的声音忽然传来。
“谁！”录像的玩家被吓了一激灵，回头却见一少年睁着溜圆的蓝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除去一双眼睛，少年的其他装扮倒也算得上正常。
唯有他那从膝盖处便湿透、紧贴着小腿的长裤稍显奇怪。
“为什么正常？”那玩家再次询问，白墨却不再搭理他，自顾自找了个视野最好的角落，有些嫌弃地嗅着身上的气味。
闻无伤今天喷的香水太刺鼻，完全掩盖了南林旧衣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