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逗笑,差点就被石头砸中了,倾竹析吓了一跳,赶紧回神。
——
巨人伏尔甘是熔铸氏一族血脉相连的存在。
因此,在他庞大的身躯轰然崩解,炽热的生命之火彻底熄灭的刹那,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尽悲怆,便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推至每一个熔铸氏的族人。
无论是在挥汗如雨锻造武器匠人,还是在炉火旁教导稚童辨识矿物的导师,亦或是喘息着踩着风箱的年轻学徒...熔铸氏的所有族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时间仿若停滞了一般,直到最急性子的族人再也忍受不了这莫名的沉寂与焦躁。
“族长!这是?”
“我们...”
“呜...伏尔甘大人...”
随着第一声惊呼,大家的讨论此起彼伏着,却无一人敢说出那两个字。
【陨落】
山岳手中的锻造锤‘哐当’一声落在滚烫的铁砧上,火星四溅。
距离族内的讨论,即找到击败了时隙暴君克罗诺斯之人的讨论,才过去半天不到。
巨人伏尔甘,他们曾经的神明,曾骄傲的信仰,竟...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陨落了?!
没有仪式,没有盛典,没有纪念。
山岳缓缓抬头,“大家先回去休息吧,铁匠铺今天就先不开张了。”
不只是族人,他也需要一些时间缓缓。
大家再没继续工作的动力了,将工具放好,把炉火熄灭,大家告别山岳之后,三三两两地散了。
山岳垂眸,那眼里有痛苦,有悲伤,还有无法掩盖的茫然。
这对老师来说,能算得上是一个解脱的好结局吗?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只化作了一声沉重到极致的叹息,消散在尚且灼热的空气中。
山岳不知道那是不是一个好结局,但他知道熔铸氏一族多年来的执念,终于迎来了结局。
这分明是好事。
为何依旧会觉得悲伤?
“山岳族长?”
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扒拉着门窗。
是熔铸氏的小辈阿海。
山岳收敛了脸上的悲伤,露出一个微笑,向他张开了手。
山岳挺招孩子们喜欢的,阿海也不例外。
小男孩向他奔跑着,跳进了他的怀抱。
“为什么偷偷跑回来了?你父母会担心的。”
“妈妈哭得很伤心,爸爸在安慰她,他们都没空管我。”
阿海的话,实诚得像是缺心眼。
山岳哈哈大笑,单手就把他抱了起来。
“被你爸知道,又得打你屁股了。”
“所以妈妈为什么要哭呢?”
年轻一代的孩子,尤其是像阿海这样暂且不明事理的小孩,自然难以理解熔铸氏的执念。
身为熔铸氏的族长,山岳却总有着大逆不道的想法。
只是他未曾说出口。
他真的庆幸,自己是握着船舵的人,而阿海这一代和他们未来的孩子,将不再需要背负着这样沉重的执念生活。
“知道熔火工坊吗?阿海?”
“知道呀,那是我们的家。”阿海点了点头,想起了母亲教给他的歌谣,于是小声哼唱了起来。
‘弑杀神明!弑杀神明!
赐予您尊严!赐予您盛大的祭典!
呼唤我们,回到家园!’
山岳嘴边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弧度,未曾变化,只是这笑,到底不达眼底。
待阿海唱完,山岳才揉了揉他的脑袋。
“很好听,阿海。”
“耶!”
“那你想回家吗?阿海。”
阿海是在白昼的咏颂出生的,他没见过熔火工坊的模样。
小男孩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那素未谋面的故乡,和自己现在生活的地方会有什么区别吗?
山岳也不为难他,没有纠结孩子心中的答案,将他平稳地放在了地上。
“回去吧阿海,好好安慰你的母亲,她需要你。”
阿海点头,跑到了门口才转身。
“我不知道诶,族长,不过回到熔火工坊,我还能再见到小游吗?”
小游是与阿海同龄的好朋友,但小游是白昼的咏颂的原住民。
山岳向他挥了挥手,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快回去吧。”
没有得到答案,阿海也不纠结,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就跑走了。
虽然他也听到了那声哀嚎,却不懂那其中的情绪,也不知那意味着什么。
山岳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不想带族人们回到熔火工坊——即便那是他们的家。
但那里不是一个好地方。
熔火工坊的环境太过恶劣,这是不争的事实。
况且过去是伏尔甘,未来还会有其他的守护者。
他不得不为熔铸氏一族,尤其是下一代的孩子们考虑。
“族长!有人找你!他...”
有人狂奔了进来,他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带来了,带来了神器锻造石!”
-----------------------
作者有话说:爱你们[狗头]
第50章 至少
倾竹析看到自己被热烈欢迎, 也是‘见怪不怪’了。
虽然说锻造武器按常理来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但在游戏里,也就是倾竹析的视角中, 是一瞬间就能结束的。
所以在他将神器锻造石和双血一起交给铁匠之后, 就立刻得到了强化到满级的双血。
至于铁匠山岳说的那些话,他也都全部跳过了。
只是在回头的瞬间,倾竹析在退出梦世界之前, 晃眼找了一下周围是否有主角团的身影。
因为倾竹析还没有忘记最重要,也是对他速通影响最大的一件事。
那就是位于【第六枢·虚妄灯塔】的灯火石。
灯火石, 虚妄灯塔的心脏, 第六枢‘现状’的基石, 其重要性毋庸置疑,它决定了第六枢本身,乃至整个梦世界的未来模样。
可对倾竹析来说,灯火石的有无与他而言的利害有着更为具体的表现——光是完全形态的曦光守望者海德拉都够他吃一壶了。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 倾竹析离开了梦世界, 跳过白天, 再次入睡, 前往第六枢。
但悬着的心到底还是死了。
世界陷入了漆黑一片,哪里还有虚妄灯塔指引‘前路’的明亮?
这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漆黑,浓稠得如同墨汁喷洒,吞噬这目之所及的一切。
倾竹析甚至连脚下的礁石轮廓都看不清, 却要面对周围无数正靠近的猎梦者。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一边凭借着记忆的路线前进,一边躲避着猎梦者的攻击。
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很迅速了,但还是没能赶上吗?
拿走灯火石的到底是虞年谣,还是主角团的其他成员, 倾竹析也懒得去追究,毕竟现在再放回去也来不及了。
又要面对完全形态的海德拉了,可倾竹析心里是真的没底。
难道之后真的要去研究新的定番了吗?
——
无边的黑暗,对于绝大多数存在是致命的囚笼。
但对于盘踞在此的庞然巨物而言,这褪去了虚假光明的永夜,更显真实。
‘该醒了,海拉。’
低沉的,带有金属摩擦般质感的意识波动,在绝对的寂静中漾开,精准地传递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
这波动来源于那狰狞的、覆盖着嶙峋骨刺,如同荆棘王冠的蛇首——代表着破坏、吞噬与永夜沉沦的逆位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