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像收获战利品一样,若无其事来到少爷身边,将那些证据拿走,私藏,证明他们也曾在自己编织的情网里沉沦。
这场游戏极其危险,每一步都踩着刀尖,一着不慎,掉下去就万劫不复。
可凌逸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如果结局无法确定,他宁愿让游戏永远继续。
他现在更时常产生一种念头,如果他仅仅只是“斐尔”就好了。
如果只是斐尔,他就可以立刻现身,真切地将他的少爷揉入怀中,用比虚拟交互更直接、更野蛮的方式,肆无忌惮宣泄爱欲。
他甚至还想过,要去改头换面,再以斐尔的身份回归——
凌逸几乎已经打算那样做了,进了那家机构,差点就在手术合同上签字。
他这样心思缜密,怎么可能想不到这种方式,为达目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只要能得到那个人,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但他终究不止是“斐尔”。
他还是“凌逸”,是那个陪伴在乐晗身边、打理他一切起居、被他全然信赖的凌逸。
如果彻底变成斐尔,意味着,他要放弃的不仅是凌逸这个身份,更是与少爷相处的点滴和……所有过去。
这张脸、这个躯壳,要想丢掉都很容易,毫不犹豫,在所不惜。
但他不能放弃的是那些。
最艰难无望的日子,靠它们他才有活下去的力气。
凌逸只能是凌逸。
——少爷,我永远是你的阿逸。
可你的阿逸现在很害怕,越来越害怕。
因为过度贪婪,那个隐秘的地方,存放的罪证越来越多。
乐晗当然不会知道,每次凌逸收走那些衣裤,“洗干净”后整齐放回更衣室里的,其实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模一样的全新一套,而他真正穿过的那些,已经全被收藏起来。
凌逸不敢想象,如果少爷发现这一切,知道自己如何辜负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那结果会有多可怕。
他会被他厌弃,被他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盯着看……
会永远失去站在少爷身边的资格。
当凌逸意识到,他可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时,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以为,能满足现状的心理,也日益扭曲。
人的贪欲永无止境,尤其是在尝过最甜美的滋味后。
发现自己无法立刻变成斐尔,一种尖锐的、几乎要撕裂他的醋意,开始在阴暗里滋生。
凌逸还是会将那些沾染气息的衣服小心收好,虽然危险,他也舍不得丢掉它们。
他会一边面无表情地将那些东西紧贴自己,一边在脑海里细致想象……
那些旖旎画面让他心脏抽紧,既带来满足,又伴随一种偷窃自己胜利果实的酸涩。
是的,他嫉妒斐尔。
嫉妒他能占据乐晗的思绪,从线上影响到线下。
哪怕斐尔就是他自己,这种占有欲和醋意,也无法平息,反而日益灼烧他理智。
像同时执掌黑白棋的棋手,自己与自己对弈,白棋代表陪伴与温情,黑棋代表欲望与占有,既希望白棋能赢得少爷真心,又忍不住推动黑棋攻城略地。
既享受乐晗对斐尔的关注、悸动与情愫,又渴望他能将同样的目光,投注在凌逸这个真实、有血有肉的人身上。
这种分裂感,让白天和夜晚的凌逸,愈发成为截然不同的两面。
他像是疯了一样,行为也变得更加矛盾。
作为凌逸,他无微不至,照顾乐晗的每一件事,都被做到极致。
每一杯水的温度,每一次盖被的动作,每一个不太刻意的拥抱……或提醒游戏时间过长,或引诱小猫,让它去替他讨要关注……
他想抚平斐尔带来的那些影响,让自己这个真实存在,在少爷心中占据更重、更不可替代的分量。
而作为斐尔,他的攻势则愈发猛烈,变本加厉撩拨挑逗,言语行为更加大胆露骨。
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在那人身上打下更深的烙印,获取现实中求而不得的刺激,填补日益扭曲的执念。
这简直就是一场自虐,凌逸小心维持两个身份间脆弱的平衡。
他比以前还要谨慎克制,也比以前危险而深不可测。
就像现在,他轻轻走入书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可以不用敲门就能进来了。
对于管家而言,这绝对是越界。
但乐晗不会怪他,他只是手忙脚乱关闭论坛,故作镇定切回游戏界面,明显刚刚是在浏览那些被系统有意弹窗放出的同人小作文。
凌逸不动声色垂下眼睫,“少爷,午餐准备好了。”
这时候内心一定会有两个声音。
一个在得意低笑:看,他又在想我了。
另一个则在酸涩质问: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看到您眼前的我?
念头交替出现,稍纵即逝,被凌逸以强大的意志力摁下去。
他抬眼,声音平稳温和,替乐晗盛了一碗汤,轻放在他面前。
“少爷,这是我让厨房特意炖的百合莲子羹。”
他微微停顿,意有所指轻声补充,“最适宜…降火。”
乐晗:“……”
*
最近火气是有点大,连大腿内侧都冒了个小红点,有点痒。
家里似乎也比以前暖和,乐晗穿着刚到膝盖的短裤,窝在沙发椅里时,才注意到那个不起眼的小包。
皱了皱眉,他心里嘀咕:也许是天气干燥过敏,但也有可能…是姿势不对,被蹭出来的。
窘……
他正因身体的小不适而燥郁,偏偏还有人上赶着来添把火。
乐晗看着又双叒不请自来的男人,无语到连生气都觉得浪费力气,都不知该用什么态度了,于是只能叹气。
乐暥目光落在他身上,也不发一语。
意识自己穿着举止都过于随意,乐晗刚想把腿蜷起来,一条膝毯已经将他腰部往下都盖住了。
凌逸甚至没将这个动作多加伪装,比起管家的照顾,那姿态更像属于“男主人”的宣示主权,几乎不是暗示而是明示。
实际上,乐暥从一进门,就注意到乐晗大腿内侧那片红。
它起初只是个小包,但经过抓挠,已经变成一小撮粉红,在白皙肌肤上格外显眼。
“…小晗,”乐暥视线从膝毯收回,眼神黑沉如墨,“既然你坚持不想搬去我那里,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乐晗已经懒得跟他争辩,直接给了他一个不耐烦的后脑勺,“凌逸,我轮椅呢?”
凌逸却没有去推轮椅,而是俯身,连人带毯子一起,裹着乐晗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今天例行检查,发现轮椅转向系统有些故障,正在调试,您想去哪,我抱您。”
于是,轮椅再次“恰好”故障,乐晗被凌逸寸步不离抱在怀里行动。
乐晗正好不想单独面对乐暥,也没顾上深究轮椅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坏掉,以及上一次出现故障,似乎也是在乐暥来访的当口——这种过于针对的巧合性。
而乐暥盯着凌逸动作,面沉似水地投来一瞥,锐利目光将他审视片刻,忽然冷冷勾起唇角。
“凌逸,你父亲应该也快到了,他正从主宅过来,说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谈谈。”
就在这时,佣人进来通报,“凌先生,又有两位先生来访。”
两位?
乐晗心中奇怪,只见来的果然是凌清荣,但另一位,却是个完全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
花园一角,凌家父子正在交谈。
乐晗从客厅落地窗望去,只能看到凌清荣的脸,眉目端正,态度颇为温和,与凌逸身上沉静内敛的气质一脉相承。
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并不算紧张,但站在父亲对面的凌逸,背影却绷得笔直,像是正承受无形压力。
乐晗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随意猜测。
而他也不是想偷听,只是与其对着乐暥,不如随便找个理由看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