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找布伦特或马西询问这件事吗?
直到现在,拾秋还是觉得‘黛比去世’这个消息太过虚幻和遥远,他不太能接受。
明明在上个梦境里还那么鲜活的朋友,怎么就突然去世了?
走神思索时,拾秋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套到自己手指上。
“好看吗?”尤莱亚问道。
尤莱亚不喜欢学生在自己身边时,还走神想着他人,所以在发现学生走神后,他没忍住提前把礼物拿了出来。
一枚戒指。
拾秋看到手指上的戒指,扭头看向尤莱亚。
“礼物。”尤莱亚介绍着,“好看吗?”
本该在学生生日时送出去,但那时他还取不出来戒指的原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拾秋垂下头,盯着戒指。
他看不出来戒指的材质,但他觉得大概率还是由鳞片制成的。
“喜欢。”这是拾秋对尤莱亚说的第三句喜欢。
伞蜥在一旁偷偷探头,盯看会儿戒指后,扭头看着自己尾巴上的鳞片若有所思。
尤莱亚眼底闪过一丝愉悦,贪心的师长想从学生口中听到更多柔软甜蜜的话语,他正准备再问些什么时,拾秋开口了。
“教授,蜥蜴身上正常的鳞片掉了后,应该还能再长吧?”拾秋犹豫地问道。
他本来想问尤莱亚撕掉鳞片时疼不疼,但这个疑惑突然冒了出来,挤掉了上一个问题。
尤莱亚身上已经掉下过好多鳞片了。
应该是能的吧?
不然要秃成什么样子?无鳞蜥蜴?
“当然能。”尤莱亚声音里带着些许不自然,拾秋没有发现。
“看来是我太久没有考核你的常识学习情况了,这些都忘了。”尤莱亚故作严肃地说道。
伞蜥尾巴尖尖晃了晃,它望了眼尤莱亚。
果然和人类呆久了,都会变得虚假。
最终的完美之鳞掉落后是不会再长的,伞蜥和尤莱亚都不确定这次的进化是否是最后一次,但尤莱亚撕下花纹鳞片的地方,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那里也没长出新的鳞片。
伞蜥私底下和其他蜥蜴嘀咕过,它怀疑尤莱亚以后会变成无鳞蜥蜴,就像猫里面的无毛猫一样,到时候就是有鳞片的它来给小可爱送礼物了。
“喵!”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伞蜥就止不住地开心,它在长椅上滚了起来。
这份喜悦传递到尤莱亚身上,但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伞蜥想到的画面,慢慢也浮现在他脑海中了。
秃的不成样子,完全看不出蜥蜴的特征。
尤莱亚眼底晦暗不明,阴沉沉地撇了眼伞蜥。
“背上和尾巴上还有伤。”拾秋手动制止住伞蜥的翻滚。
“喵。”以后我来送你礼物。
伞蜥蹭了蹭拾秋的指尖,在尤莱亚爆发前,爬回长椅另一次,安静地缩了起来。
“教授,别不开心了。”见伞蜥消停下来后,拾秋扭头开始讨好尤莱亚。
他可不想在梦中还要背常识。
拾秋伸手按在尤莱亚唇角两侧,向上推挤。
“好像是有些刻薄?”他小声说道。
尤莱亚面无表情时,拾秋还没这种感受。
笑的像个反派一样。
“刻薄?”尤莱亚重复着这个词。
依夫喜欢踢球,其他的各种运动也都会涉及一些,他经常和学校里的学生打成一团,因此也听到过学生们对每个老师的评价。
‘尤莱亚,多笑笑,你看看以前我们的照片,再看看现在的你,我要是学生,我也怕你,伯特老师如果看到你,不知道会欣慰成什么样子,他终于后继有人了。’依夫拿着相框说道。
伯特是尤莱亚和依夫高中时的老师,一年四季都穿着相同的黑色衣服,整天阴沉着一张脸,活像被欠了几百万一样。
尤莱亚在依夫口中听到过,学生们对自己的评价是‘刻薄’,他曾尝试过上课多笑笑,但效果不怎么好,那节课里,班上的学生变得更加沉默。
“嗯。”拾秋点点头。
尤莱亚脸上的阴郁终于掩不住了。
他偶尔会想,如果不是他先下手,将学生收到自己门下,学生大概率会选择依夫当导师。
“其他专业的朋友跟我说过您看着刻薄,问我您是不是很凶,是不是要求很高。”拾秋像是没看见尤莱亚的表情,笑眯眯地说道。
尤莱亚……心情更不好了。
“班上的同学也说过类似的话。”
“秋秋呢?”尤莱亚问道。
阳光照射在戒指上,光线被反射进尤莱亚眼中,看着学生白皙纤细的手指上套着他送的戒指,尤莱亚的心情微微转好。
但总体上,依旧是不悦的状态,对自己的不悦。
拾秋没有回答,他盯着尤莱亚看了会儿,开口问道:“您知道他们说完刻薄后,还会说些什么吗?”
依夫再怎么随和,也还是学校的老师,年长班上学生很多,有些话,学生们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讲出来。
“依夫?”尤莱亚猜测道。
他们同是学校的爬行动物学家教授,经常会被一同谈起。
“怎么扯到依夫教授身上了?聊的不是您吗?”拾秋摇头,“再猜猜。”
尤莱亚定定的看着学生,又吐出几个负面的词语。
阴沉、要求多、没事找事……
他布置的作业总是会比其他老师多很多,要求也高上不少。
高中时,尤莱亚没少听过其他人用这些词形容伯特。
“算了,还是让我来公布答案吧。”拾秋凑到尤莱亚耳旁,音量变小,似乎在为接下来的话语而不好意思。
他的呼吸喷洒在尤莱亚皮肤上,触感像用幼猫掉的绒毛做成的小刷子,有些痒,让尤莱亚想要欺负欺负这只不听话的猫。
伞蜥对拾秋接下来的话也很是好奇,不动声色地向拾秋的方向挪了挪,头微微扬起。
“他们说……”拾秋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加小了,“您刻薄的样子让人想亲。”
尤莱亚瞳孔微缩。
伞蜥害羞地用爪子捂住脸,它还觉得不够,又用尾巴将脸缠住。
“在您不悦地谈起班上期中考的成绩时,突然冲上讲台,亲在您的唇上,您的表情一定会很有意思。”拾秋继续说道。
“越不高兴,唇亲起来的触感就越好。”
“他们说您一开始的反应肯定是惊讶,然后是不可置信,刻薄的眼睛里透露出浓浓的不悦,您试图用眼神让这个胆大包天的越界者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他再一次亲了上来。”
除了和依夫那一次外,尤莱亚没有在圣蒂珂踢过球,也没脱过外套,因为看着瘦削的身材,班上的学生都认为他力气不大,默认他会被压制住。
毕竟能做出这种事的勇士,没有一副好体力可不行。
尤莱亚眼眸中的墨绿愈发浓郁。
“在班上学生的注视中,您眼中的怒火愈加剧烈,苍白的肤色无法掩饰住您的羞恼。”拾秋停了下来,身体微微后仰,眼睛和尤莱亚对视着。
这段记忆,他是突然想起了的。
那时的他好像在不高兴,但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班上的人都很有才华,想象力一个比一个丰富。
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幻想尤莱亚,但又下意识地想要学习,想着要是他这么做了,尤莱亚会是什么反应。
应该不会生气,但是会窘迫地躲避。
拾秋盯着尤莱亚,没在这双绿眸中找到害羞之类的神色。
“过分,深颜色的眼睛就是在作弊。”
颜色太浓,即使里面真的有什么情绪,也被这股墨绿掩盖了。
拾秋的手垂到身侧后,伞蜥的尾巴缠了过来,只是它的爪子依旧捂着脸。
缠绕好后,尾巴尖尖轻微摇晃,搔刮着拾秋的手心。
学生的眼睛亮晶晶的。
“生气后更好亲?”尤莱亚反问道。
拾秋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