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走在伞下的。”注意到傀儡刻意将身躯置于伞外,拾秋说道。
伞完全够遮住两个人。
“感谢您的仁慈。”口中说着感谢的话语,傀儡的姿势却保持不变。
或许是下雨的缘故,拾秋在小道上未看见一个人影。
七拐八拐后,拾秋步速慢了下来。
‘好像有些累了?’他疑惑地想着。
不应该啊?从醒来到现在,也没走多久。
暖轿再一次停在拾秋面前。
“不用。”他的身体不至于这么虚。
像是为了测试自己的身体,拾秋拒绝了傀儡的提议。
走着走着,拾秋终于走到了自己熟悉的道路上,只是四周依旧望不见人影。
“一个人都没有吗?”拾秋下意识自言自语道。
就算是下雨,也不应该一个人都见不到吧。拾秋记得他就是在这条路上遇到卫家那群活泼的少年,上一次时,这条路上有很多人带着自己的傀儡材料往返。
傀儡闻言,扭头看向拾秋,木制面具滑落了几分。
脸部皮肤扭曲。
“吓到您了?”
“没有。”拾秋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转头。
制作这具傀儡的人还挺节约的,烧焦的材料都不放弃。
……
“到了。”
“是这里吗?”拾秋怀疑地看着面前的院落,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看周围的装饰,和上午醒来时看到的相同,他又不确定了。
矮小傀儡点着头,立于院落大门,不往里踏入一步。直到拾秋的身影随着大门合上而消失时,残破的身躯才轰然报废,散落一地。
自进入院落后,拾秋便感到一种怪异的指引,顺从心中的方向,他走到位于西南方的房间。
里面有一具未合上的棺材。
心中有了猜测,拾秋脚步加快,走到棺材旁,里面赫然躺着他想着的那个人。熟悉的面容被不熟悉的惨白覆盖,拾秋伸手触碰其脸颊。
硬硬的,木头般的触感。
明明看着那么柔软……
拾秋不可置信地上下摸索着,明明只有肤色看着惨白了一些,肉眼上去还是肉的样子啊,怎么摸起来却是木头的质感?
直至指尖滑至唇角,拾秋才感受到一丝柔软。
“连这里都失了血色吗?”卫矜的唇色比起之前,浅了很多。
就像真的像去世了一般,安静地躺在这里。
屋外的暴雨终于停了,发现雨声消失,拾秋向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阳光出现了。随机,他的指尖被含入一个柔软的地方。
拾秋扭回头,看见卫矜醒了。
“醒了?”拾秋俯下身。
随着拾秋的动作,卫矜的眼眸跟着转动,只是极为缓慢,仿佛还不适应这具发生了巨大变化的身体。
“可以松开的我的手指吗?”拾秋问着,他想要抽回手指,但卫矜的牙紧紧扣着他的指尖。卫矜盯着拾秋,停顿了几秒后,松开了牙。
他缓慢地做了起来。
“你现在好像一只树懒。”拾秋笑了一下。
“树、懒?”卫矜重复着,他的腔调就和他的动作一样缓慢。
卫矜坐起身后,便没了反应,除了紧盯着拾秋的双眼,其他部位安静的不像活人。
“树懒是一种动作,行动非常、非常、非常的缓慢。”拾秋学着卫矜刚刚的腔调。
卫矜闻言,没有反应。
“你身上的皮肤为什么变得这么硬?”卫矜不说话,拾秋只能自己主动问了。
卫矜没有回答,依旧盯着拾秋,眼珠一转不转,看着有点诡异。
“他们说你是傀儡。”拾秋凑近说道。
怎么说呢,卫矜现在这副样子,确实挺像傀儡的。
“连呼吸都没有了。”拾秋把手放于卫矜鼻下。
“他们说是你害了我。”他戳了下卫矜硬邦邦的脸,为了防止再被咬手指,拾秋特意避开了嘴巴附近的区域。
“可是我不信。”梦中的卫矜虽然变态了一点,对他却是极好的。
他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对卫矜的信任却是仿佛天生就长在他心间的。
“我说我不信。”拾秋又戳了戳卫矜,“怎么像宕机了一样?”
许久后,就在拾秋戳的快要厌倦这个动作时,卫矜动了,快速地将他扯进了棺材里,硬邦邦的躯体硌的拾秋有稍许的不舒服。
做完一切后,卫矜又不动了,拾秋安静地在卫矜怀里呆了几秒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让、我、抱、抱。”卫矜说道,语速依旧缓慢,拾秋却听出了几分熟悉的可怜兮兮。这个外表变化极大的人,内在还是之前那个喜欢缠着他喊‘秋秋’的卫矜。
“让、我、抱、抱。”似乎是害怕拾秋拒绝,卫矜又说了一遍。
“你身上好硬。”拾秋抱怨了一句,就不再反抗。不知是不是刚刚走累了,拾秋甚至感受到了困意。
他打了个哈欠,断断续续和卫矜说着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阳光一点点移动,终于从门槛处挪动到棺材放置的地方,渐渐爬上拾秋的小腿。
暖洋洋的,适合睡午觉,对了,现在到中午了吗?还是已经过了?
拾秋一边打哈欠,一边想着。
“再过段时日,秋秋就会适应的。”半睡半醒间,拾秋听到卫矜的声音。
语速好像变正常了。
“你呢?”他反问着。
“我也会适应。”卫矜搂着他的小傀儡,不对,卫矜摇头,现在应该是他的小主人了。
身份逆转后,他成了傀儡,而他的小傀儡,成了真正的人,不再需要阳光,不再需要另外的生命填充,便可自由运转。
柔软的,漂亮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卫矜贪婪地看着怀中人,这还是自那场伟大的实验后,他第一次抱到他的秋秋。
仿佛什么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人,抑或是傀儡,对卫矜来说差别不大,但秋秋曾说过想变成人类,他便会帮秋秋实现这个愿望。
卫矜的手慢慢抚过拾秋的脸颊、脖颈、手臂、腰……以及更遥远的地方,有时手掌停久了,离开时会留下几丝红印,卫矜盯着绯红的地方,想起拾秋说过的话。
似乎是有些脆弱了,是后遗症吗?
卫矜面色沉了下去。
“嗯……”睡梦中的拾秋推了下卫矜的手,捏的他有些疼了。
卫矜回过神,赶紧松开紧握在腰间的手,躯体傀儡化后,他还无法完全掌控自身的力量。
“睡吧,秋秋,睡吧。”卫矜轻声安抚,等到怀中人不再皱眉,他才继续思索之前的疑惑。
第139章
拾秋再次睁眼时,便是寝室,床下有熟悉的键盘音。拉开床帘,入眼是大片大片的阳光,有些刺眼,毫无准备的拾秋眨了好几下眼。
“几点了?”
祁智抬了下头:“快十二点了。”
“今天周几?”
“怎么这个都忘了?”祁智从鼻腔里哼出个短促的笑,“昨天周四,今天难不成还能变回周三?”
“我上午……”拾秋揉了揉头,“你们是帮我请假了吗?”
他记得周五上午应该是满课。
“今天休息,昨天晚上,学委在群里发了通知。”
等拾秋换好衣服走下床,祁智合上电脑,转过来看向拾秋:“最近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拾秋对祁智摇头,然后继续找寻自己的牙膏。
“你的牙膏在我这,昨天晚上我找你借了下用,也不记得了吗?”祁智从一旁抽出牙膏,递给拾秋。
“我的用完了,昨天就借你的用了下。”他补充道,眼神中透露着怀疑和担忧。
“哦,想起来了。”拾秋接过牙膏。
“你最近是不是压力有些大?”祁智问着,他听说压力大可能会导致忘东忘西,但左思右想,现在又不是考试周,学校里也没什么要紧的比赛,更没有评选什么的,所以是私人方面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