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对,不过你说,”裘南话锋一转,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这事我们要不要告诉离声啊?”
“不要吧。”严霜宛微微皱了皱眉头,神色间带着几分踌躇,“听怀微仙尊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似乎是不想让他知道。”
“好吧。”裘南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虽有诸多疑惑,却也只能暂时按下不提。
殷离声醒来之时,发现四周是他那夜和苏昀在华阳院住的房间,裘南和严霜宛正神色紧张地站在床边望着自己。
“老天保佑,离声你可算是醒了,”裘南拍了拍胸口,长呼一口气,“我们可都担心死你了,你都不知道你之前浑身冷汗的样子有多吓人,不是我说啊,这两天真的是……”
严霜宛也在旁边频频点头,时不时附和两声。
殷离声却没什么心思听他喋喋不休。
“苏昀呢?”
第30章 诉求
裘南没想到殷离声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问这个, 他求助似地望向严霜宛,希望对方能给个回答。
严霜宛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心里直犯嘀咕:“别看我啊,我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人这般模样, 殷离声哪能没察觉出异样。他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语气不自觉加重了几分,急切问道:“苏昀呢?他没和我们一起出来?还是说出什么意外了?”
“你先别着急。”最终, 还是裘南率先打破僵局, 语气尽量放得轻柔,试图安抚殷离声的情绪, “苏公子他离开了。”
“离开了?”殷离声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脸上写满了质疑,眼神中还带着些许懵懂, 显然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是啊。”裘南脑筋飞速运转,一本正经地扯着谎,“你也能看出来,他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不一样,他就是来这儿凑个热闹, 压根没打算真拜师。明天就是拜师仪式了, 苏公子既然没这打算,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自然就走了。”
“是这样吗……”殷离声声音低了下去,神色间一片茫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裘南和严霜宛瞧着他刚苏醒,心情又低落,生怕再刺激到他, 简单安慰几句后,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殷离声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地板,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人生在世,哪有不散的筵席,你至于这么低落吗?”白团子的声音在殷离声的识海中悠悠响起,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殷离声抬手,轻轻按住心口,像是要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断渊,你不懂。”
白团子在识海中发出一声冷哼,语气里满是不屑:“我不懂?我在这世间存活了上万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一个苏昀,不过是你生命里的过客罢了,你何必如此放在心上?”
殷离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低声喃喃:“我总觉得,他不该只是个过客。”
顿了顿,殷离声又补充道,“而且,你不是被困在秘境中上万年吗,又能见过多少人?”
话音刚落,一团白影“嗖”地从殷离声体内钻了出来,正是断渊剑灵幻化而成的白团子,此刻它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语气暴躁得像是要喷火:“你个臭小子,就会气我是吧?怎么说话的!好歹我也是你的前辈!”
殷离声无奈地伸出手,将白团子稳稳按住,劝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不该顶撞前辈。”
“这还差不多。”白团子飞到他面前,在空中晃了晃,“那人不过是个修为高深些的修士罢了,你如今有了我相助,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何必为了一个苏昀这般耿耿于怀?”
殷离声没有回应,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昀那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眼眸,明明是那么冷,却总会在他遇到危险时闪过一丝关切。
苏昀虽然话不多,但每次遇到危急时刻,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是“不相干的人”呢?
断渊剑见他依旧不说话,愈发不耐烦起来:“殷离声,你别忘了,你身负血海深仇,还有池度的嘱托尚未完成,现在这般消沉,还怎么成就大事?”
殷离声闻言,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低声道:“你说得对,我不该沉溺在这些情绪里。”
他抬起头,打量着这间再普通不过的屋子,屋内还保留着前几日他们离开时的模样,可那个曾与他同榻而眠的人却已经离开了。
不过,殷离声心里有个强烈的预感,此次分别,日后总有重逢之日。当务之急,还是潜心修行才最为重要。
另一边,傅云疏回到听雪峰后,便径直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他并非不想留下来继续陪伴殷离声,只是一来考核已然结束,既然动了收殷离声为徒的念头,那“苏昀”这个身份,确实没必要再继续维持下去了。
毕竟,他堂堂怀微仙尊也是要面子的!活了九十九世的人扮作十几岁的少年,和一群孩子混在一起胡闹,让宋闻琢他们知道也就罢了,要是被未来的徒弟知晓,那可真是有些颜面尽失。
至于二来……
傅云疏盘膝而坐,开始打坐。
殷离声即将突破筑基的那一刻,他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身体里似乎发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他忙着打断殷离声的筑基,没能抓住那一丝稍纵即逝的异样。如今终于有了空闲,自然要好好探查一番。
傅云疏闭目凝神,心神沉入识海之中。
他的识海广袤无垠,仿若一片浩瀚的星空。周围星辰点点,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然而,这片星空并非平静无波,而是被一层厚重的灰雾笼罩着,灰雾中隐隐透出几道金色的符文,宛如锁链般缠绕在识海的深处。
——这是天道压制他飞升的封印。
傅云疏曾多次尝试突破这层封印,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最开始九世时他并没有察觉到这道封印,天道将其隐藏得很好。
傅云疏是第十世时才偶然发现的,在那之后天道干脆也不装了,封印就这么大喇喇地露出来,每每都令傅云疏恨得牙痒痒,这些年他尝试了无数次方式,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当真是可恶。
“寒泣——”
傅云疏低喝一声召出寒泣剑,磅礴的灵力瞬间涌动。
刹那间,寒光闪过,剑鸣声划破寂静,他猛地挥出一剑,凌厉的剑气裹挟着凛冽的风霜,如汹涌的怒潮般向封印扑去。
“锵——”
两者碰撞产生的巨大气浪似乎令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一瞬,可那道封印却没有丝毫变化。
傅云疏缓缓收回寒泣剑,目光紧紧地盯着封印,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他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查看了数遍,可封印就像前几十世一样,毫无变化。
“难道是我的错觉?”傅云疏收回剑,不甘心地又望了一眼封印,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