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后他便陷入了沉思, 开始仔细琢磨当下的局势。
殷离声身上谜团重重,隐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今又处在敌暗我明的困境之中,局势不明。
他思忖再三,眼下能做的, 唯有全力督促殷离声刻苦修炼, 努力提升修为。
所幸而那封印背后的神秘人似乎也被什么无形的枷锁束缚住手脚,难以肆意妄为,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为他们争取到些许喘息的时间。
正思索间,一阵敲门声突兀响起。傅云疏起身打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不少人,宋闻琢、殷离声、纪元白和石晋皆在其中。
“师尊!”殷离声瞧见傅云疏,眼中瞬间亮起光芒,如同一只归巢心切的乳燕毫不犹豫地扑到傅云疏身上紧紧抱住他,那亲昵的模样看着满是依赖。
傅云疏嘴角微微上扬, 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而后侧身,将几人请进屋内。
屋内光线柔和,茶香袅袅。傅云疏神色平静,看向石晋,开口问道:“石宗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石晋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仙尊,殷小友在大比中成功破境,这等情况此前从未发生过。”
“金丹期与元婴期之间有着不小的鸿沟啊,他如今的实力,已经不太适合再继续参加这金丹期的大比了。”
傅云疏指尖轻叩桌面,茶盏中的灵茶泛起细微涟漪。他缓缓抬眸,目光如霜,直直地看向石晋,声音冷淡:“石宗主的意思是什么,不妨直言。”
“若是参加元婴期的比赛,恐怕也不太合适。”
傅云疏望向殷离声,这事还是要交给他自己决定比较好。
“我自愿放弃比赛。”殷离声表情没什么波澜。
屋内顿时一静。石晋诧异,纪元白则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傅云疏眸光微动,轻声问道:“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殷离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弟子刚入元婴,境界未稳。与其勉强参赛,不如专心巩固修为。”
他说得诚恳,但傅云疏知道,这孩子是担心自己元婴期的实力会影响到比赛的公平性。
“既如此,石宗主还有什么事吗?”傅云疏转头望向石晋。
“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石晋说完,转身离去,他可不想在这里多待。
石晋离开后,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傅云疏指尖轻点桌面,一道隔音结界无声展开,将屋内与外界隔绝开来,确保接下来的谈话不会被外人偷听。
“纪家主,”傅云疏抬眸看向纪元白,神色平静,“是还有什么事吗?”
纪元白神色凝重,从怀中取出一枚染血的传讯玉简放在桌上,沉声道:“之前因为处理纪晗昱做的傻事,差点把正事忘了。”
“我在来九阳门的途中,截获了逄仞的讯息,所以这才迟到了。”
“逄仞?”宋闻琢一惊,“五大魔将之一?”
“正是,”纪元白点头,指腹抚过玉简上干涸的血迹,“我与他交手数个回合,可惜还是让他逃了,不过……”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我听到他提及‘幽墟’二字。”
宋闻琢手中的茶盏突然“啪”地一声碎裂。茶水溅在衣袖上,他却浑然不觉,神色恍惚:“纪家主确定是‘幽墟’?”
纪元白皱眉:“千真万确,怎么,宋宗主知道此地?”
“不是我知道……”宋闻琢从袖中取出一枚青色玉简,望向傅云疏,“我之所以来找师叔祖,是因为方才温询传讯说找到了镜月花的线索——就在幽墟。”
屋内霎时寂静。傅云疏眸光微闪,轻声呢喃:“镜月花……顾执南这些年一直在找的东西?”
“对……”宋闻琢的语气算不上高兴。
这玩意让顾渊那家伙几百年来一直过得浑浑噩噩,与几个师兄弟的关系也闹得很僵,他着实是说不上喜欢。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幽墟在哪。”殷离声忍不住插话。
“我已经让温询去藏书阁那查了,不过这个地方我也从未听说过,估计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宋闻琢叹气,语气中满是忧愁。
纪元白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逄仞身为五大魔将之首,蛰伏多年突然前往幽墟,而镜月花又恰好在那里出现……这绝非巧合。”
“陆砚辞……”傅云疏敲了敲桌面,“或许他会有线索,不过不知道他肯不肯帮我们。”
天机阁阁主,这个人便是傅云疏也无看不透,他身上有很多秘密,傅云疏总觉得这一世发生转折的很多事都和他有关。
“我去找他。”宋闻琢起身准备离开。
“闻琢,”傅云疏叫住他,“这件事,顾执南知道吗?”
宋闻琢停住,他没回头,傅云疏几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师叔祖,”宋闻琢的声音有些闷,“顾渊等了太多年了。”
“毕竟现在还只是个捕风捉影的消息,就先别告诉他了吧,免得又让他失望。”
傅云疏叹气,“你看着办就好。”
宋闻琢走后,纪元白也起身告辞了,他其实有很多话想和殷离声说,但纪元白看出来比起自己,殷离声此刻更想和傅云疏待在一起。
殷离声支着手,微微侧头盯着傅云疏。
“就这么好看吗?”傅云疏无奈地笑了笑,眼中满是宠溺。
“师尊在我心中自然是最好看的。”殷离声爽朗一笑。
方才在来见傅云疏之前,殷离声确定了一件事——他想追求傅云疏,想成为他的道侣。
这个念头一旦在心底生根发芽,便再也无法抑制。
殷离声望着傅云疏清冷的侧颜,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曾经,他以为只要能留在师尊身边就足够了。可在擂台上,看着傅云疏与陆砚辞谈笑风生的模样,心底那股酸涩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殷离声开始不满足于此。他渴望更多,渴望能与师尊并肩而立,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师尊……”殷离声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紧。
傅云疏抬眸:“嗯?”
殷离声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最终却只是垂下眼睫:“没事,弟子先去练剑了。”
傅云疏敏锐地察觉到徒弟情绪不对,但并未多问:“去吧,别太勉强。”
殷离声行礼告退,转身时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需要变强,强到能堂堂正正站在师尊身边,而不是永远被护在羽翼之下。
只有那个时候,他才有追求师尊的资格。
院中,断渊剑出鞘的瞬间,凌厉剑气横扫四方。殷离声脑海中不断回放傅云疏与陆砚辞相处的画面——师尊对那人展露的笑容,接过罗盘时指尖的触碰,还有那些他听不到的密语……
“唰!”一剑斩出,院中古树应声而断,巨大的树干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殷离声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泛起血色。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师尊的野心如此之大。
“剑心乱了。”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殷离声浑身一僵,傅云疏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