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不能,他不配让陛下自己掉下来。
得上去接他。
一个脚滑,整个身形一晃,利爪钉入峭壁挂住整个身体,血顺着手指滴在脸上,江凛川咬着牙将身体荡了回去攀住一个小小的凸起稳住身形。
浑身湿透大汗淋漓,海风一吹,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往下一看,差不多爬了一半,四五十米的距离下,小崽儿只剩一个小黑点。
江凛川从裤兜里摸出一块士力架塞进嘴里用力咀嚼,仰着头往上看了一眼,陛下挂的很安稳。
一连吃了三块士力架,江凛川呼出一口气,继续往上爬。
“沈烬,从咱俩第一天见面你就在骗我,一次一次又一次。”
“杀猪盘的猪也不是你杀完就能跑的,得有售后啊。”江凛川现在已经不能往下看,太高了,眼晕。
呼——
“沈烬,我自认为挺了解你的。”利爪从岩壁里抽出来然后再用力钉下去,每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疼痛也让人更加清醒,“你很聪明,应该不至于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你到底在想什么又为什么这么做我还没想明白,但我倒是清楚地看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和小崽儿在你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冷酷,无情,没有心啊——”江凛川一把抓住那颗歪脖子树的树干,将身体腾空长腿夹住枝干借力翻身坐了上去,气喘吁吁看着卡在那里的透明盒子,眼睛红肿泛着血气,一字一句,“我,的,渊,主,大,人。”
江凛川靠在那里大口呼吸着,额头上大滴汗水滑入眼睛,有些刺疼,但江凛川却舍不得闭眼。
这可是他用性命求来的。
歪脖子树很粗壮枝干很长,倒是挺牢靠的,难怪能卡住渊主。
江凛川往下看了一眼,他没什么力气爬下去了,而且爬下去更危险。
江凛川又吃了一块士力架恢复了一些体力后,才匍匐着慢慢往透明盒子那里爬过去。
手触到那泛着幽幽凉意的盒子时,江凛川鼻头一酸,差点儿当场落下滴泪来,臭小子在他身边时他天天看他不怎么顺眼,但这段时间见不到后,江凛川才发现,自己在思念他,想要跟他死在一起的那种思念。
“我这辈子遇到你,算是折你手里了。”江凛川往下看了一眼,他爬了太久,潮涨潮落,此时的海水已经涨了起来,漫过本来就很小的那片沙滩。
江凛川目测了一下距离,深深吸了一口气蓄力,然后用力一脚将那透明盒子踹了出去,脚下树干发出一声咔嚓声。
江凛川借力一蹬纵身跃下,在空中抱住那个透明盒子绷直身体朝大海里跳了进去。
百米高的距离,落水的那一刻,像是拍在了水泥地上,胸口震荡,口中泛出腥甜,海水灌入身体,江凛川几乎时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只本能地抱紧了怀里的盒子。
身体在大海里起起伏伏。
江凛川觉得自己可能死了,因为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失去记忆的那一夜。
左肩膀处泛着疼,一根细长的手指挑起那覆盖在伤口上的绷带,舌尖覆盖上去轻轻舔了一下。
“你是谁?”
“你猜。”戏谑的声音像是潺潺水流自耳侧淌过,叮叮咚咚悦耳动听。
触手绕过他的腕将他的两只手举高压在了墙上。
强大可怕的精神力遮掩铺天盖地笼罩住他,触手刺入左肩的伤口内,血液喷洒而出。
冰凉的触手在他脸上拍了拍,润雅的嗓音里带着邪恶:“乖乖听话,别惹怒我,不会要你的命的。”
微凉的唇吻住了他,他咬破了他的舌。
雨后树叶绽开时清新的味道在他的唇齿间散开。
就在他想要挣脱他时,眼前的透明人却突然有了实体,沾染着他的血液的赤条条的身体砸进了他的怀里。
面容俊美的男人像是上天精心雕刻的完美作品,好看到让人失神的那种。
血液相融,异香弥漫。
江凛川在那一刻失了神失了智,但去清晰记得是他将人压在墙上亲吻触碰侵入……
……
呼——
江凛川猛地惊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然后疼的嘶了一声。
太阳升了起来,万里无云平静无波,江凛川大脑有些宕机,机械又茫然的转头,看到了……一群鱼头怪。
鱼头怪里夹着个小崽儿,一人手里拿着一块海石正在砸那个透明的盒子。
“诶……”江凛川一出声,就疼的不行,他现在胸口疼后背疼胳膊疼腿疼手也疼……没有不疼的地儿。
“小狗爸爸你醒了?”小崽儿看过来,小手里挥着石头一脸着急,“你快看,小白爸爸出不来呀。”
江凛川艰难站……不起来,于是艰难侧着身体挪了过去。
这么多鱼头怪拿着石头砸,但盒体上却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江凛川拿了小崽儿手里的石头试着用力,连一点点划痕都没有。
江凛川想起了吴将军的话。
“我们没办法消灭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来监禁他,这种材料连我们人类自己都没有办法破开,我们自己做不到才能保证渊主永远出不来。”
江凛川觉得胸口气血翻涌,硬生生吐了一口血出来。
血液喷在那盒子上,血珠滑落在地,盒体上丝毫没有沾染,依旧洁净透明。
一个没有缝隙完全隔绝人类情绪的盒子,哪怕人类自己也破不开。
江凛川躺在地上看着天空,有些绝望。
“爸爸,你怎么了?”小崽儿过来蹲在他脑袋处,小手在他脸上摸着,“小白爸爸怎么了?他为什么不动也不说话,他不想吃我了吗?”
“他想吃你吗?”江凛川脸色苍白,目光有些涣散,唇角的血都没力气擦。
“想啊。”小崽儿噘嘴,小腿一迈俯身趴在了江凛川怀里,“他可想吃我了呢。”
江凛川苦笑一声,搂紧了怀里的小崽儿:“是吗?”
“我都记得呢,他吃了我又把我吐了出来。”
胸口处被什么硌着,江凛川伸手从小崽儿脖子上扯出了一根指骨。
指骨。
江凛川抱着小崽儿爬起来,拿了小崽儿腕上的指骨用力在那盒子上一划。
江凛川异变后的手指变得异常坚硬,可以轻松破开钢铁,划开防弹玻璃,年幼时那个实验室的研究员曾经说过他的指骨很特殊,这个世上没有比他的指骨更坚硬的东西。
所以他把指骨挂在了沈烬的脖子上,就是怕他有一天会失去异能,能在绝境时有个依仗。
盒子上果然留下了痕迹,但却浅的几乎看不出来。
刚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这种程度的破坏,怕是需要抠几十年才能在这个盒子上抠出个小窟窿来。
沈烬起名字时果然起的对,不过不是针对小崽儿,而是他,他才是那个最没用的大废物。
江凛川额头抵在透明盒子上,眼睛看着里面那漂浮着的黑雾,苦笑一声:“真无情,我真是白伺候你了,一点余地都没有。”
“小狗爸爸?”小崽儿趴在地上歪着脑袋从透明盒子的另一侧眨着大眼睛看他,“你干嘛呢?你在亲小白爸爸吗?这样亲不到的……”
江凛川:“……”
江凛川抬起头在小崽儿脑袋上摸了一把:“以后别喊我小狗爸爸,喊我大废物爸爸。”
“嘿嘿嘿。”小崽儿嘎嘎乐,“你是大废物,我是小废物,小白爸爸是……”小崽儿歪着脑袋想:“大,小,大中小,小白爸爸是中废物。”
“是,我们是开心快乐的废物一家人。”江凛川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瞪着那团安详的黑雾,咬着后槽牙发狠,“沈烬,你放心,我死之前肯定给你抠出来抽你一顿,咱俩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