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撒哈拉。
奈亚拉托提普挣扎着从黑沙中爬起:“这就是你不想让我们知道的秘密,嗯?那种酒——我见识过一次,我甚至亲自尝过,它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量,甚至连我的本源都没法中伤,更别说招来阿撒托斯的瞥视。是欧德的血……他是谁?他是*什么*?!”
祂从没像今天这样后悔又庆幸——后悔于他一点都不想知道真相,庆幸于祂这趟只是为了逞一时意气的旅途让他得知了真相: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真想瞒住这样的危险源,你甚至还庇护他!”
“难道你不清楚阿撒托斯苏醒会带来什么吗?!梦境破碎!整个宇宙都毁于一旦!你,我,所有的一切,都会死!”
“我不会允许你继续这么做下去……你想死,别想拉着我们一起为你的疯狂陪葬!”
祂变调的嘶吼声随着夜风飘散在沙漠上方,像无意义地扬起的细沙。
然而卡文迪许只是平静地看着祂:“你要与我为敌吗,奈亚拉托提普?”
“……”奈亚拉托提普的发泄一下停住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名义上来说,祂、莎布尼古拉斯、犹格索托斯都诞生于阿撒托斯,但即使是三胞胎之间也分强弱。
由于权柄的关系,虽然祂并不想承认,但犹格索托斯打祂?只能说有可能输。祂打犹格索托斯?……想不出怎么赢。
奈亚拉托提普捋了下耳边的碎发,露出一个示意友善的笑:“你不可能真的想死,对吧?”
“我是说——之前我看你和嫂……那个危险源纠缠,我以为你肯定会是战斗中活下来的那个,但现在?难道你看不出他有多危险吗?他的血能让阿撒托斯想要苏醒,我们应该在灾难发生前杀死他!”
卡文迪许甚至连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都懒得开口,只淡漠地看祂,仿佛对于他而言,宇宙的生死?自己的存亡?都没有任何意义,奈亚拉托提普同样没有意义。
奈亚拉托提普的侧脸几乎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终于再也克制不住畏惧和暴怒,祂倏然撕开自己的人皮伪装:“行。你想死?那就接着养你的人类吧!你以为今天这件事传出去后,真的会没有其他存在想对那不定时炸弹动手吗?!你想要与整个宇宙为敌吗!”
“我还没那么疯狂,奈亚。”卡文迪许微微颔首,拄着银质手杖的姿态甚至称得上优雅,“所以你得委屈一段时间了。”
“?!”奈亚拉托提普尚未回神,时间与空间霎时拧曲交错,织成牢笼,禁锢着祂渐渐挤开沙砾,沉入沙漠。
又瞥视了一眼未来,确认自己做的是最好的选择,卡文迪许才不紧不慢地从西装口袋中摸出手机,故意忽然不懂怎么用手机了似的乱划了几下,才接通电话:“欧德。”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欧德狐疑到一半,忽地眯起眼睛,“……你不是猜到我要找你做什么,所以故意拿腔作调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找我做什么?”卡文迪许确实在拿腔作调,“已经很晚了,欧德。我准备休息。”
“休息?”欧德挖苦道,“这又不是之前我想下床你拽着我腿拖回去的时候了?你那时候是怎么说的,卡文迪许?哦,‘神祇不需要休息’。”
卡文迪许:“……你还想不想让我帮忙?”
“你还想不想跟我睡?”欧德面不改色地大步走进一家情侣酒店,就连求助都说得像威胁。
一边通着电话,欧德一边示意服务员开房:“或者我也可以找上次那个苏联帅哥。既然他能让我完全抛下你隐居,我猜他的活应该也不——”
“你在哪?”电话那头传来卡文迪许硬邦邦的声音。
欧德无声扬了扬眉:“哇哦。你真的很在意那个苏联同事。”
“……”卡文迪许的呼吸都不稳当了,一字一顿,“你在哪?”
欧德拿着房卡走进房间内,将自己摔上柔软的床弹了几下:“镜面沙龙,317号房。请这位服务人员来快点,如果我睡着,他可能就拿不到小费——”
冷风扑面。
欧德微微侧脸闭眼避了一下,在感知到身上传来的压力的同时,也感受到几粒细小的东西裹挟在风中砸落在脸上:“——你去了沙漠?”
“那不重要。”卡文迪许牢牢攥住他的两只手腕带过头顶,欧德能听到这人又在细微地磨着牙,“帮我转达让这位客人放心,也有些服务人员不在乎拿不拿小费,只在乎顾客睡着的时候能不能得到应有的体验。”
“…………?”欧德缓缓闭上想接着挑衅的嘴,目光略有些犹疑地移动了几下,感觉小腹已经开始提前痉挛起来了,“呃……这不是我话的意思,请这位服务人员不要随意曲解客人的——唔。”
卡文迪许一手攥着他的手腕,一手掐住他的脖颈,迫使他仰头承接激烈的吻,半晌才退开,跪在床上直起身。
欧德后背发毛地发觉这人居然在冷笑,几下粗鲁地扯掉领带:“不是您点的服务吗?”
欧德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向后退了半尺,随后猛地从床上跳下去:“我反悔——”
卡文迪许一把攥住他的足踝将人拖了回来:“晚了。”
也许这也算是一种特殊对待,欧德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演得情投意合,和他一起就非得弄得像全武行。
好不容易将某人的脸按进枕头里,卡文迪许的膝盖抵着欧德的后腰俯下身,狼似的用力咬了下欧德的后颈:“黄衣之王是被阿撒托斯的瞥视摧毁的,即使是我也没法复原。”
“被什么?”欧德一个激灵,手臂撑着床半支起身,“阿撒托斯的瞥视?祂不是在沉睡中吗?——我的意思是,如果祂能瞥视哈斯塔,难道不意味着祂已经醒了?我们不该像泡影一样消失吗?”
“没有那么快,但的确快了。”死亡的阴影似乎只让卡文迪许更加情绪高涨,欧德发誓,卡文迪许谈论这种话题时的音调甚至都比平时更高上几分,仿佛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瞥视是苏醒的先兆。”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奈亚拉托提普会采取一些措施,让阿撒托斯重新回归沉睡……这一次,祂采取的措施恐怕是杀死你。”
“……杀死我?”欧德重复。
卡文迪许:“祂认为你是使阿撒托斯苏醒的根源。”
与此同时,幻梦境。
修普诺斯半跪在诺登斯的宫殿中,身体在无数神祇的注视下因愤怒和畏惧而绷紧:“我不知道——”
“谁让你把秩序佳酿给欧德的?”大殿之上,诺登斯的王座是空荡的,只有一道声音严厉而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