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外屏障破碎的原因也找到了——你吃光了小镇里所有能吃的东西,星之彩、深潜者、大衮……你已经通过了这场‘实战测验’,那道屏障就不再有存在的意义了。】
欧德定定地注视着虚空中的某个落点思考了一阵:“我猜祂们的计划不止于此。”
“地球上有那么多聚居的种族,祂们为什么选了深潜者?要记得旧神当时在捕梦小镇还做了一件事——悄悄带走克希拉。”
伊娃几乎立刻就跟上了欧德的思路——也可能是跟上了旧神们的思路,毕竟他们同为研究者:【测验还没结束。大衮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新手关卡,祂们需要检测你能否吞噬更大的敌人……而在所有旧日支配者中,克苏鲁的软肋是最好拿捏的——克希拉。】
欧德笃定地说:“这才是祂们选择引来深潜者的原因。不光只是想利用深潜者大军和大衮测试我,祂们还想劫走克希拉,方便引诱克苏鲁出面,进行下一场测验。”
“唯一剩下的谜题是,钟塔上的刻字写得到底是什么?那一定不是什么孩童涂鸦,不然警长不可能在疏散人群的时候再三提到不要往教堂跑,教堂里肯定有什么让祂觉得不安全的东西——”
【雅威。】伊娃沉声说,【你忘了吗?当时在小镇跟犹格索托斯对峙的旧神——猎户座雅威,祂在人间的形象之一就是上帝。】
【你觉得旧神在试验期间,在小镇的歇脚处会是哪?海边旅馆?崖下石洞?……也许那些刻字就是误闯了神祇居所的人,在被惩戒前留下的绝笔。】
“……不。”欧德的脑海中却产生了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测,“如果如你所说,那那些误闯居所被杀死的人呢?我进小镇的时候,可没有任何人是死于教堂意外事故的。”
他顿了一会,终于让嗓子不那么紧涩,沙哑地开口:“为什么克塔尼德要在那个小镇教堂上安一个属于祂的钟?那个钟是干什么用的?”
【……】伊娃忽然顿住了。
半晌她才轻声道:【你觉得……那座钟是用来重置小镇居民的吗?用他们一遍一遍做实验,又用钟一遍一遍地将他们复活?】
“耗材”。
哈斯塔曾说过的这个词,再次在欧德和伊娃的脑海中浮现。
欧德低声道:“想想为什么去教堂的人,最终都会跑去钟楼,在钟楼上留言?”
他们不是“逃”去那里的。
他们是为了反抗、是为了战斗。
他们想砸碎那座钟。
那些刻字也不是什么临终绝笔,那是提醒……提醒后来者、提醒任何能发现这些留言的人,危险潜伏于小镇中,唯一得到安息的方法,只有打碎这该死的时钟。
【等等,那为什么旧神们没有发现那些刻字?】
欧德深呼吸了一口气,最后一颗断线的珍珠被重新串联起来:“因为每一轮被重置的反抗者醒来,都会在第一时间用漆覆盖这面墙壁,藏起自己发现的秘密……”
“是教堂的神父,还有警探。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但不论准备得多充分,他们都会失败。”
怎么可能成功呢?人与神祇之间天差地别,甚至即使他们能成功打破时钟,克塔尼德也可以随时更换成下一个新的。
欧德抿着唇:“他们一定成功过一次,也许很多次。因为当我去查记录的时候,那面时钟上只有我的使用记录,没有他们的。”
【你猜怎么着?】伊娃居然在这种时候笑了一声,【我觉得这是个好的消息。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那记录至少能证明,在你抵达捕梦小镇后,没有一个居民再被重置过——那么多轮,你每一次都救下了他们。】
【所以即使你真是怪物又怎样?我不在乎。我也不相信浮士德会在乎。】
【以防万一,我会找出办法去解决浮士德的誓约问题,但记住——为什么你会站在GORCC?是因为你是个人类,还是因为你不想看到悲剧重演,想要阻止灾难?】
【还记得法老之前对你说的话吗?】
【‘你正在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驻扎在这座据点里的人们,都在竭力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所以当你在工作中产生自我质疑时,记住这个事实。别停下你的脚步。’】
第55章 我们能在这一轮中,获得胜利。
“……”欧德有些意外, “我从没想过你也会这么安慰人。我有遗漏什么问题吗?”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那个流浪汉雕像,我都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瑞德在别邸里地位不高,对吧?他既然能知道摩根做交易那天发生的事, 就意味着他一定也在场。可想而知最后被派去刺探小镇状态的跑腿是谁。】
【我敢打赌,他一定是在小镇外探头探脑的时候被旧神发现了,丢回家折腾了这么一通恐吓。要我说只是被吓傻已经是万幸, 捕梦小镇的居民可是想死都死不了——这让我又想起另一件开心事。】
“嗯?”欧德疑惑地哼了一声。
【那些被你救下的镇民,一部分加入了后勤部,剩下的经过协商, 决定清除自己有关怪物的记忆,正式进入1980年的社会生活。他们现在就在地面教堂,准备出发, 你想去看看吗?】
【去看看吧, 你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
·
站在据点边,看着远方教堂门口, 背着行囊的人互相拥抱道别,陆续离开, 是种很难用言语描述的感受。
“你知道, ”小钱宁的声音在欧德身后响起,欧德回头, 恰好接住小钱宁扔来的一罐冰啤,“我在大学的时候, 经常和同学一起看电影。”
“那些电影总是老一套,主角遇到危险、主角解决危险……最后大结局, 主角独自或者和同伴一道看着被他们拯救的人们互相拥抱,走向新的生活。”
“我知道那是种套路,但每一次, 都一种被抚慰的满足感在心里油然而生。”
欧德新奇地打量了一会从没喝过的罐装啤酒,“噗呲”一声打开后手忙脚乱地吸了一通泡沫,沁凉浸着麦香的酒液就润进味蕾:“我也一样。我甚至还和同学打趣过,我们应当会成为美式电影里经典的政府反派——你知道的,那种满嘴长难句,打着官腔阻碍主角们干正事的那种。但谁能想到毕业三个月后我们会站在这?这感觉就像……”
“像什么?”小钱宁单手揣在牛仔裤兜里,回头看他。
学生时期的混蛋和玩世不恭已经彻底从这张脸上褪却了,他身上依旧没有老钱宁那种在书卷中浸淫出的斯文气,但属于钱宁家的精明和法老的桀骜却在他身上糅合出另一种独特的气质。
欧德不禁想这三个月真的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随即掩饰性地吨了几口小麦啤:“就像回到了庄园的书房。我祖父坐在他的椅子上,我窝在窗台上看着书晒着太阳……那心情谈不上高兴,就是……满足。”
欧德点了点胸口:“这块地方被填得很满,好像整个世界、我所欲求的东西,也不过就是眼前我所拥有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