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确是魔族。”元栖尘漫不经心掏着耳朵,真诚发问,“不过卞休是哪位?我又凭什么要给他弟弟让位置?”
尤老板火冒三丈,心道怎么会有魔族不知道卞休是谁,因而认定元栖尘在刻意挑衅:“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元霄在心里拍手称快,口中却道:“不是说要低调吗?”
“是吗?”元栖尘早忘了自己胡扯的话,“你爹我从来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
只是卞休这个名字,似乎的确在哪里听过。
魔尊大人在脑子里翻了半天,终于记起这位听起来大名鼎鼎的魔君是谁——
不就是当年不服他占据万魔窟坐上魔尊之位,前来寻衅不成的手下败将吗。
元栖尘毫不在意的态度和打人脸面的举动彻底惹恼了对方。
尤老板冲动之下祭出了兵器,卞晰脸色难看,像是默认了他的举动。鬼女见势不对,忙高声喊道:“二位难道还想在登仙阁动手不成?”
她敬二人是客,百般讨好,可登仙阁也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
卞晰本就见不得人侮辱兄长,见她如此维护这两个无名之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今日这雅间,我要定了!”
他一怒之下做了决定,尤老板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有传闻说,登仙阁从不露面的神秘老板是归墟境冥主,鬼女对着他们半点不怵,怕是有几分可信。
气氛一时有些焦灼。
正在尤老板斟酌利弊,犹豫要不要动手之际,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元栖尘无视几人走到窗户边,略略推开一条缝,那个他以为不会追过来的人正长身玉立站在大堂正中位置,超凡脱俗的气质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旁人认出他背后所负的渊鱼剑,不由惊呼:“玉山仙君!”
而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猜测才刚出关的玉山仙君亲临归墟境究竟所为何事。
“诸位。”阙子真一开口,满座寂静,天枢宫首座的地位可见一斑,“可曾见过一对父子出入此地?”
元栖尘暗暗啐了一口,心道这人怎的还是这般难缠。
带着半大孩子来登仙阁的人本就不多见,何况鬼女领着他们上楼,不少人都瞧见了。他只是来买消息的,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此地不宜久留。
元栖尘迅速做出判断,拉着元霄走出雅间,头也不回:“房间让给你们了。”
满腔怒气骤然被掐灭的卞晰:“什……什么?”
大堂之上,有人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不知此二人是……”
阙子真抬头望向某扇半开的窗户,充分发挥了自己诚实的良好品质:“魔尊,元栖尘。”
听到这个名字,整个登仙阁停滞了一瞬,随后爆发出比见到闭关多年的玉山仙君还要热闹十倍的动静。
“魔尊果然现世了!”
“他欠了老板百万灵石,居然还敢来?”
“那可是连玉山仙君都敢戏耍的魔尊,有何不敢。”
“快看!登仙阁的结界开了!”
“门外那份十万灵石的悬赏岂不是有着落了!”
就在这时,鬼女宛转如黄莺的声音响彻整个登仙阁:“主上有令,今夜若能留下魔尊,十万灵石,见者有份!”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沸腾了。
元栖尘顷刻间成了人人趋之若鹜的香饽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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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结界是鬼女打开的。
登仙阁的姑娘们个个心思活络八面玲珑,听到阙子真的话后,鬼女瞬间联想到刚刚那位带着个半大孩子的客人,随即反应过来:“他是魔尊!”
可眼前哪还有元栖尘的身影。
卞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他是谁?”
鬼女看着父子二人的背影恨恨跺脚,已然顾不上这位贵客。
只见她秀口微张,念动咒语,同时晓谕众人,势必要留住元栖尘!
她无需派人传信,结界一旦被触动,即便主上远在奈川,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谁让天上地下有此殊荣的,唯魔尊一人耳。
“她说那人是谁?”卞晰又问了一次。
尤老板早就吓软了脚,牙齿打着颤回道:“是……魔魔魔……魔尊。”
壑谷在上,方才他居然对着魔尊举刀了。
“魔尊……元栖尘。”卞晰念了一遍这个从小不知听了多少次的名字,回想起自己在对方面前的一言一行,简直如跳梁小丑一般。
不自量力。
那便是哥哥耿耿于怀了几十年的对手。
他却连真容都未能一见。
“公……公子,咱们可要回去禀告魔君?”尤老板战战兢兢问道。
他只是借着卞休魔君的名号在归墟境做些小生意,可没有掺和这些大人物之间恩怨的心思。
卞晰显然无法让他如愿,短暂消沉后,眼里便燃起了熊熊斗志:“你没听到她刚才说的吗?结界已经开了,元栖尘短时间内走不了,这么多人难道还拦不住他?”
今日,他非要见识见识能让哥哥全力一战,最后不得不偏安一隅的家伙到底是何模样!
“一起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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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一设下的结界威力如何,元栖尘再清楚不过了。
不是不能破,而是需要时间。
偏巧来了个阙子真,叫他腾不开手脚。
“他们在那!”
尽管施了障眼法,可元栖尘他们还是被一眼认了出来,迎面撞上一批眼热赏金的拦路人。
元栖尘根本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要不是楼下有个阙子真,他若想走,没人留得住。
魔瞳在一闭一睁之间变成了猩红的颜色,恐怖的威压朝四周扩散开来,元栖尘张口冷冷说了个“滚”字,竟将所有人同时逼退了三尺。
“不怕死的大可以试试。”
他索性露了本相,一袭惹眼的红衣随魔气浪潮不住翻飞。
人们惊叹他的容貌,也拜服在他的绝对实力之下。
被金钱冲昏的头脑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清醒,可依然有一群不怕死的人,或是为名,或是为利,争先恐后地不断涌上来。
苍蝇虽小,可数量多了不免招人厌烦。
尤其阙子真这时也循着动静上了楼。
元栖尘不假思索,抽出缠缚于腰间的束衣软剑,直指阙子真面门,图的就是一个先下手为强。
渊鱼出鞘,挡下一击,元栖尘手里那柄软剑却霎时变幻,化作长鞭,将渊鱼的剑身紧紧缠绕。
“玉山仙君,从天枢宫一路追着我到魔域,连从未踏足过的归墟境都拦不住你。”元栖尘适时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旁人的胃口,“虽说本座姿容出众,远胜一般凡夫俗子,可天涯何处无芳草,仙君又何必穷追不舍呢?”
元栖尘本意是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顺便恶心一下阙子真,谁知这人面不改色,八风不动,连握剑的手都不带抖一下,显然已经适应了他的满嘴胡话。
“我只有一个问题,问完即刻就走。”阙子真道。
“这不太好吧,仙君可问过天枢宫的师长他们同不同意?”元栖尘刻意曲解他的意思。
阙子真浑然不觉:“在下临行前已禀明师尊。”
呵!
听了半天热闹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难不成元栖尘所言竟都是真的?
不能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二人身上,也就忽略了趁机离开包围圈的元霄。
达成目的的元栖尘毫不留恋地转身,抓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丢到阙子真面前,唤一声“惊鸿”,那缠在渊鱼剑身之上的软鞭便化作一道红光,回到了他的腰间。
元霄是往上走的,那里的人为了围堵魔尊,这会儿都在下面。
但依然还有人没走,或者说刚来。
“魔域少主?”卞晰打量着现出真容的元霄,希望能借此窥伺几分元栖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