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美攻掉马了(51)

2025-12-31

  “……”九方潇失语半晌。

  白麟玉又对林鸢挑衅:“兄长对我误会颇深,不如我们先回家与父亲团聚,由他替我断个公道,如何?”

  白麟玉一口一个“父亲”,刺得林鸢双目通红,怒火攻心。

  此时,一旁沉默良久的郁辛出面打圆场,他微微颔首,谨慎道:

  “二位皆是主上的亲信臂膀,年轻气盛,各有千秋。想必是受小人挑拨,才使得两位大人失了和气。天色渐晚,瑞雪漫天,大军连日奔波,风尘仆仆,还是尽快驻扎,养精蓄锐为好。”

  姜舒对郁辛示意,沉声道:“传令下去,命大军就地扎营,严守城外,无本王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临城!”

  郁辛依令行事。

  姜舒恢复温和神色,复又对白麟玉和林鸢道:“两位袍泽,随本王一同入城,拜谒林相吧!”

  忠王开口,林鸢只得忍怒翻身上马,紧随姜舒身后。

  白麟玉利落地跃上一匹红马,刚要扬鞭,身后猛然贴上来一人。

  九方潇本是心念一动,想着若与白麟玉有所接触,便能借此与这方天地产生牵连。

  果然,如他所愿,那匹骏马似乎也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发出一声嘶鸣长啸!

  九方潇见白麟玉未作声,便伸手环过他劲瘦有力的侧腰,干脆地挽起缰绳。

  “九方潇——”白麟玉眼角闪过一丝愠色。

  “白将军纵马扬鞭,好生威风!难道真忍心看我徒步而行不成?”

  九方潇说罢,策马向前,带着破竹之势向城内奔去。

  怀中之人赫然回头,黑眸中的恼意更深几分。

  九方潇微微低头,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贴近他耳畔,岔开话题道:

  “白麟玉,方才就想问了,你如今对我……也是逢场作戏么?”

  白麟玉微微一怔,目视前方,认真思量片刻:

  究竟何为逢场作戏?若将其定义为迫于场面压力,不得已做出违背本心之事,那自他出生起,生存的每一天皆是隐藏本性与人周旋。

  毕竟,人与人之间的往来,又有几分不是充满伪装与迎合呢?更何况自己还是被众妖视为异类的麟族!

  可如果他问的是……

  耳边寒风呼啸,眼前飞雪飘摇。

  白麟玉反问道:“我说不是,你信不信?”

  “我当然信!”九方潇脱口而出。

  白麟玉冷笑出声:“你若信我,为何还要叫人去寻什么命册?”

  他很少这么直白地质问。

  “我……”九方潇一时语塞。

  白麟玉淡淡道:“你连自己的心意都看不真切,又怎敢奢望……”他欲言又止。

  九方潇眼底的慌乱转瞬即逝。他握紧缰绳,压低声音道:

  “红尘美景最难长守,我只是害怕到头来皆是镜中繁花,大梦一场。”

  他凝出一道温热的灵流,将手覆上白麟玉冻得通红的侧脸,接着道:

  “不过,即便是南柯一梦,也值得人反复回味,不是吗?”

  烈马飞驰,猛地惊起城墙上的鸟雀。

  白麟玉身形一颤,下意识按住胸口处愈发炽热的血印。他在心底暗骂一声:

  九方潇,贪梦的代价,你可承受得起?

  ……

 

 

第45章 踏雪留痕

  城外三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蹄声如雷,卷起一片飞扬尘土。

  见到此情此景,沿街立刻围上来许多爱凑热闹的路人。他们窃窃私语,似乎在猜测来者的身份,仿佛整个临城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喜悦与躁动之中……

  等到九方潇与白麟玉抵达断岳山庄时,月亮已悄然爬上了枝头,温柔又寂静的月光洒在雪面,映出一片漂亮的银白色。

  九方潇踩在积雪里,靴底传来细腻而真实的触感,然而低头看去,月色笼罩下的大地却没有留下丝毫脚印,好像只是寒风轻轻拂过,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擦痕。

  “看来忠王在此地颇具声望。”

  九方潇回想起适才街边蜂拥的人潮,忍不住向白麟玉询问道。

  白麟玉在前引路,语气平静:

  “可我义父却不希望忠王即位,他虽已辞官归乡,但骨子里仍是崇和偃武的理念,只视巫马泰为正统。所以后来我斩杀巫马泰,登上皇位之后,父亲就与我断绝了父子关系,我与他亦未再碰过面。”

  他轻笑一声,眸光却黯淡下去,接着补充道:

  “他根本想不到,我这么一颗弃子竟能掀起如此轩然大波。”

  “弃子?”九方潇有些诧异,没想到白麟玉竟会在此刻向自己袒露心声。

  “你不是想知道华县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弑主屠城之事,事出有因——”

  白麟玉正说着,二人已来到一处颇为雅致的清静之地,这里是招待外人的迎客堂。

  大雪洋洋洒洒,夜风呼呼作响。

  几棵松柏毫无生气地立于庭前,宛如被厚重新雪压弯了脊背的老者。

  他们二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姜舒和林鸢本是早到了半刻,可此时林鸢却褪下外袍,身着单衣跪倒在屋外的青石板上。而迎客堂的屋门紧紧关闭,唯有窗纸上映出了两道轮廓。

  九方潇微微蹙眉,屋内时不时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声,这显然是林善与姜舒在激烈争论。

  他刚想上前,却被白麟玉握住了手。

  “别去了,我不想惹上麻烦。”白麟玉低声说道。

  九方潇眼里透出一丝不解,但还未等他问个究竟,就看到林鸢转过头来,一脸怨气地瞪着白麟玉。

  失踪多年的儿子,一回家就被罚跪,林善这个父亲看起来真不怎么样。

  九方潇对林鸢无甚好感,可林善的做法未免太过于不近人情,但他没有立场,也没办法替林鸢打抱不平。

  既然此处重现之事皆是昔时幻景,自然也没办法改变其中因果,与其上前窥听,倒不如听白麟玉说明事情的原委。

  “他罚你跪过吗?”九方潇向白麟玉发问。

  白麟玉摇了摇头。

  “莜夫人在何处,你可有头绪?”

  九方潇的本意便是早点脱离幻景,回到现世,可今日入了幻境,白麟玉就再也没提过此事了,所以他不禁心里疑惑。

  白麟玉却不紧不慢:“不急于一时,明日见了义父和忠王,我们再去寻人。”

  九方潇不明就里,可眼下既是与白麟玉呆在一处,他倒觉得这个提议也没什么不妥。

  “你住在哪里?”

  “随我来。”

  白麟玉欲引九方潇去到自己住处,九方潇刚一转身,直觉耳边扫过一阵熟悉的剑风——

  他回眸细看,熟料林鸢噌一下反身回旋,手里提着蓝渊,直刺向白麟玉的脖颈!

  “小心后方!”

  九方潇出于本能将白麟玉护至身后,不过,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无法对此间事物产生影响。

  只见林鸢发出一道狠招,剑花如雨,冷焰流空!

  这一招是《烈阳卷》中的上乘剑式——金沙撼岳。若以一把重剑来使,本应有金沙漫天、撼动山岳的气势,可蓝渊名剑剑身轻巧,又经过特殊锻造,所以每每出招便会发出如同星穹瀚海一般的黛蓝。

  九方潇的内心顿时涌起一阵忧闷。

  剑锋散出的幽冷蓝光,卷着苍茫雪影簌簌飘零,映照在他的瞳孔中,宛如散落于碧绿湖面中的寒星。

  他忽然忆起,自己和林鸢第一次见到蓝渊名剑时的场景。

  他们二人毕竟师出同门,那时他们还算是砚席之交,情如手足,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玄阳境的一切,竟如同落英一般离散于苍凉人世。

  心念流转间,一道锐利无匹的剑芒顺着九方潇的侧颜划过。

  待他回过神来,剑刃只差半寸就要擦破他的面颊。九方潇拉着白麟玉回退几步,却是始终踌躇不前,未肯出招。

  眼看林鸢就要再出一式,九方潇才召出碧灵,缓缓抬手,隔着剑鞘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