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风还在说着,“娘娘,皇上很快就会来了…”
完颜氏张开嘴说了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纯风靠近了去听,仍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纯风忽然发现完颜霏在指着什么东西,于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找,发现是抽屉里的一摞纸。
纯风回到完颜霏的身边,才读懂她口中的意思,原来完颜霏一直在说着这样一句话,“没有你,我终究是写不完这几个字的…”
纯风来不及看纸上的内容,只听完颜霏忽然闷闷地笑出几声,纯风见她忽然望向了远处,不再用力睁大双眼,纯风惧怕地凑上前去,哭喊着,“娘娘,娘娘…您别睡…皇上很快会来的!”
纯风疯了一般对身后的杜一与路海吼道,“你们去乾清宫看看啊!为什么纯雨还没有回来!”
完颜霏拉住了纯风的手,她摇了摇头,以双眼望向了纯风,道了一句,“阿玛额娘…”
纯风拼命点头,道,“娘娘放心,我一定尽全力照顾好他们…长姐放心…”
完颜霏已撑过了整整两炷香的功夫,她的体力被一点一点消耗,在她朦胧又模糊的意识里,她仿佛回到了孩提的时光,她牵着大风筝在府里奔跑,她追在姐姐哥哥的身后,以为这一生都会这样无忧无虑。
她看到了涟笙,看到了常安,看到了常平,看到了欣儿,看到了惠儿,看到了雪绒,也看到了裕亲王…
她看到了死去的赫舍里芳仪,看到了曾经不可一世的温僖贵妃,看到了做尽阴险之事的荣妃,也看到了她这一生都忘不掉的陈裕勤…
她看到了每个人,却没有看到他。
在她最后的模糊的意识里,她没有见到他。
完颜霏终于合起眼来,她终于如释重负,这一生都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她终于合上双眼,随风而去了,所有爱与恨,恩与怨,终于都与她无关了。
纯风跪在原地,她闷闷的哭泣声终于如撕裂一般,充斥了钟粹宫的每一处角落,一阵大风刮过,将后院里落满的合欢花卷起,吹散在每一处砖瓦。
纯一附在床尾失声痛哭,除了哭泣她就像是失去了语言的能力,纯风在晕眩中站起身来,她抽出一把匕首,怒气冲冲地就往钟粹宫外冲,她要去看看,皇帝究竟在做什么,为何不能来见她最后一面。
完颜氏殁了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慈宁宫,很快传到了延禧宫舒皇贵妃那里,也很快传遍了后宫。
纯雨还在宫门外苦苦求着,苦求那些侍卫可以放她进去,却听到纯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纯风拉起跪在地上的纯雨,以匕首狠狠刺伤了其中一名侍卫,并以匕首挟持那名受伤的侍卫,道,“让我们进去,否则我就在你脖子上划这么一刀!”
那些侍卫不敢近前,只得放纯风进去,他们只等纯风进去后放下防备再将她制服,却看到李德全急匆匆地从乾清宫殿内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
纯风冲向了李德全,质问道,“敢问李公公,皇上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我们娘娘想要见他一面,他都不肯!我们娘娘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要他如此绝情!”
李德全一惊,他来不及反应,只是疑惑道,“纯风姑娘何出此言呐?何时有人来给万岁爷传过话啊,说想见万岁爷一面?”
纯雨哭得没了力气,却还是喊道,“我在宫外跪了一个时辰!想要见皇上一面,那些侍卫却不肯放我进来!”
那些侍卫遇见李德全责问的目光,立时颔首道,“回李公公的话,万岁爷口谕,不见任何钟粹宫的人,也不许钟粹宫的人踏足乾清宫,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
李德全无奈至极地摇了摇头,只有他明白完颜氏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完颜常安与裕亲王领兵出征那年,完颜氏病的不省人事,皇帝移居钟粹宫寸步不离守候。
天地会犯上作乱那年,完颜氏身受重伤,失掉了孩子,皇帝日日出宫至裕亲王府探望,但凭是太皇太后也叫不回皇帝。
“奴才这就领您进去见皇上,这就请皇上过去!”李德全道,纯风却是不依不饶,她怒吼着道,“晚了!我们娘娘已经不在了,还要他见什么?难道要我们娘娘死后也不安宁吗?”
李德全惊得往后连连退了几步,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半晌才开口确认,“完颜娘娘…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