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蓉一怔。
对方态度认真,不似吊膀子开玩笑。
端蓉想一想,“因为我心有喜乐。”
那男子说:“我羡慕你。”
“你有烦恼吗?”
“成年人哪有事事如意。”
“知足常乐,切莫自寻烦恼。”
“愿闻其详。”
许端蓉是过来人,“拿得起,放得下,你看这世上一切,本来不是我们的,我们来的时候,双手空空,日后无论得到多少,都是意外之喜,毋须抱怨。”
“你说话口气,宛如高僧。”
端蓉笑,“是吗?”
“目的地是东京?”
“是。”
“这是我的卡片,我在东京有生意,有空同我联络,飞机就快降落,我不打扰你了。”
端蓉说:“很高兴认得你。”
飞机缓缓降落。
那位先生亦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端蓉耳畔忽然传来呵呵呵笑声。
谁?
“时间大神。”
“呵,是你。”
“恭喜你得到新生。”
“多谢你的帮忙。”
呵呵呵呵呵。
笑声远去淡出。眼镜
吴琰芳最近甚为烦恼。
她患眼疾,右眼内角患俗称限挑针,亦即是泪腺发炎,这种小毛病照说三两天就应痊愈,可是不知恁地,一拖就十天八天,仍然红肿不消。
年轻女孩爱美,首先,她要万分不愿意地脱下隐形眼镜,第二,她要配戴近视眼镜,第三,她要搽眼药膏,这样一来,灵魂的窗子就遭了殃,令她气馁。
医生同她说:“吃得清淡些,多多休息,不要刺激双目,很快痊愈。”
可是七百度近视眼镜玻璃像啤酒瓶底,又重又碍事,吴琰芳顿时自俏丽女贬为丑小鸭。
她可是要上班见客的人。
那一天,忙了整个上午,琰芳脱下眼镜,揉了摸鼻心,心中直嚷吃不消。
被镜框压得头部痛了。
她叹口气,又不能为如此小事告假不上班。
办公室生涯不易过,她的上司逢有上午会议从不吃早餐,她说饿着肚子jīng神抖擞些,一吃饱,马上打瞌睡。
不知就里的人还以为她们爱美,特地扣克着吃,饿死了也是活该。
上班的人同不上班的人没有jiāo通。
偏偏琰芳的母亲、大嫂、二嫂以及弟妇,全不做事,琰芳在她们眼中,骛远不羁,她们在琰芳眼中,噜苏无能,因而无话可说。
琰芳不是不寂寞的。
尤其是jīng神欠佳的时候。
中午,她跑到眼镜店里问:“有没有轻一些的眼镜框?”
“小姐,本来可以用鱼丝金属框,但你近视太深,玻璃太厚,不行。”
“超薄玻璃呢?”
“同胶片一样轻重。”
琰芳气,一眼看到一个玫瑰红的架子,“我要这个。”
店员吃一惊,“会不会夸张一点?”
琰芳瞪她一眼,“你做生意不做?”
顾客一定是对的,那店员即时唯唯喏喏。
眼镜一天就配好了,效率没话说。
琰芳记得小时候配眼镜是大事,十天八天才能取货,什么都进步了。
除了医术,她眼睛发炎仍然没好。
“好像已经消肿了。”秘书说。
“才怪。”琰芳架上新眼镜。
她忽然看到秘书做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