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儿!鸣风娃儿!你怎么啦?别吓库塔嬷嬷呀!」库塔嬷嬷对外大喊:「快来人呀!夫人昏倒了,快来人帮我把她扶到床上去呀!」
连缝衣服都会昏过去了,她该说当家有先见之明,停止她所有杂活吗?如果今天昏在外头那还得了?
柳鸣风幽幽转醒,身上开始传来疼痛,左半边的身躯几乎不听使唤。
「别,好好躺着。」库塔嬷嬷满脸笑意,替她掖好棉被。
「我怎么了?」记忆像断了一截,她正准备折衣服,怎么一眨眼就躺在床上,连动都不太能动?「你呀,再过几个月就要当娘啦!」她已经吩咐下去,要人煮碗牛肉汤过来。真没想到她活到这把年纪,没几年好活了,还有机会见到当家的小孩,想来就让她这老太婆开心。
「我……我有孕了?可是……可是我不想吐也不嗜酸呀!」怎么可能?但……她的月信……好像真的迟来了两个多月。
成亲之后,她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常常会因为当家的一句话、一个拥抱或亲昵而感到开心,同时又痛恨自己懦弱投诚;也可能因为当家当日早出晚归,行踪不定而生气,觉得不受重视。在思绪反复的煎熬之下,她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
「没什么好讶异的,有的人怀孕呀,不仅不想吐,反而胃口更好呢!像你娘当初怀你弟弟的时候,就一点异状都没有,直到五个多月肚子都隆了起来,你娘才意识到肚子里可能多了个小娃娃。」
幸好柳鸣风的喜讯发现得早,要真让她做粗活,万一孩子流掉了,那多痛心。
「我有孕了……我有孕了……」怎么办?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等事情。她不怕关释爵不疼这娃儿,重点是他们两夫妻之间的气氛,怎么给娃儿一个好环境?
柳鸣风当真慌了,她好怕肚子里的孩子会因为灭神赋,而遭遇像她幼年时的劫难,她怎能忍心让孩子背负这种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伤害?
童年的悲惨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那种恐惧像一双手紧紧地掐在她的脖子上,想置她于死地,她胸口急遽起伏,却无法好好呼吸。她捣着下腹,只想快点逃离这里,带她的孩子离开这里,离开灭神赋。
她只是个普通的姑娘家,她的孩子更是寻常不过的小儿,他们为什么要活在恐惧之下?
「别怕,头一胎难免紧张,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厨房看牛肉汤好了没。」
库塔嬷嬷前脚一走,像无头苍蝇般毫无方向的柳鸣风立刻掀被下床,套上袄靴、围脖,绑上披风,后脚跟着就离开了房间。
第9章(1)
天地之大,她能走到哪里?
柳鸣风像失了魂似的,走在离马场屋宅有段距离的草原上。她真像个呆子,什么都没准备就跑了出来,可是当下只想逃离恐惧的她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现在冷静了,突然发现未来的路好远,她看不见,虚无缥缈的感觉实在吓人。她不想离开马场,更不想离开当家,但天下有谁不知道前任柳盟主届内,能自由进出主楼的丫鬟水仙就在「九逸马场」里?
或许旁人会忌讳当家,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当年爹爹盛名载誉天下,那些匪徒还不是起了歹念?甚至看她年纪小,方便下手,趁爹娘忙于接待客人多有疏忽时,便将她掳走要挟。
盟主山庄有「九逸马场」一半大吗?孩子在马场里玩耍打转,说不定人不见了半天才察觉,怎能教她不害怕?
除非离开马场,安分守己、隐姓埋名,与灭神赋彻底切断所有关联才行……
「你不是水仙吗?怎么愁眉苦脸地在这儿游荡呢?关当家欺负你了?」
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教原本低头思考该如何让关释爵点头同意她离开的柳鸣风疑惑地抬头,顿时间,惊恐与颤栗立刻爬满全身。
是元池庆!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讶异吗?」元池庆奸邪一笑,利落下马。少了各门各派监视的眼睛,在这里他不需要披上盟主的正义,可以大方露出他原本的个性。「我也讶异能再碰上你啊,鸣风师妹。」
「你看了『风云阁』内的名册?!」她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可不是?」倘若不是盟主山庄主楼重建完工,他由少林寺搬回时买了一批奴仆,华清一个一个问,毫不马虎,甚至溯根祖籍确认所言事实,他也不会一时好奇地上「风云阁」翻看名册,意外发现了这隐藏多年的秘密。
元池庆不想再跟她客套,直接表明来意。「我这回来找你,就是为了师父的灭神赋秘籍。你留着也无用,不如就让给师哥,我好替师父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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